反正我是不喜欢她,你也别理她。”郡主说得飞快,哼起气来,鼻子都气歪似的,说不出的可爱。顾云锦忍俊不禁,弯着眼直笑,这幅样子,与其说是世家闺女,不如说是个小姑娘。明明两人才刚认得,却是这样的话也与她说,还把“你别理她”挂在嘴边,像极了怕被抢走心爱之物的孩子。若不是身份有别,两人也不算熟悉,顾云锦都想伸手揉了揉寿安郡主的脸了。她歪着脑袋想,大概是因为蒋慕渊吧,因他几次相助,她对县主都觉得亲近多了。“好呀,”顾云锦莞尔,“我不理她。”不止是顾云锦,徐令意和徐令婕也不想理金安菲,因为金安菲不是一人来的。金安雅要定亲了,各处宴席也就推了,妹妹金安菲来了,身边还站着一人。她笑着与众人介绍:“这是王大人府上的姑娘王玟,我们两家要成亲家了,我就带她来了。”京中姓王的大人不少,只听姓数,对不上号。王玟上前两步,抬着下颚,道:“我父亲是工部员外郎王甫安。”长平公主设宴,请的都是日常往来与想要结交之人,对父兄官职倒不看重,哪怕王玟的父亲官小,也无人会为此看低她一头。可还是有人看王玟不舒坦。寿安郡主与顾云锦咬耳朵:“我也不喜欢她。”顾云锦憋不住笑,也忍不住手了,安抚一般在郡主背上顺了顺:“好,不喜欢她。”郡主与金安菲本就不睦,依照往日惯例,该是各坐一头,各自寻人说话,只当没那个人在。却不想,今日金安菲改了性子,走到了她们跟前。寿安郡主不解地抬眼睨她。金安菲只当没瞧见她,又因容貌排除了顾云锦,问徐家姐妹道:“哪位是徐家大姑娘?”来者不善,徐令婕沉下了脸,想说什么,却被徐令意拦了。“我是。”徐令意不轻不重道。金安菲直晃晃打量她,像是要把人身上看出洞来:“原是这么个模样,与我姐姐相比,差了远了。不止样子,连出身都不如,赶紧掂量掂量自个儿,莫要再做笑话人的事情了。”哪怕其余人都不晓得两家之间的恩怨,只听这话,都觉得金安菲说话难听极了。长平县主不悦皱眉,道:“徐大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你怎么这般说话?”金安菲道:“我替姐姐教训教训不长眼的罢了,侍郎府,往前数二十年,就是个商人,还来攀高枝呢!”徐令意原不想惹事,叫金安菲这么骂到脑门上,不由怒极反笑:“王员外郎府上也算高枝?呵,今天的笑话可真多。”话音未落,王玟就忍不住了,道:“你说什么?”她年纪最小,声音最尖,高声说话时,尖锐得人脑袋痛。顾云锦本能地想捂耳朵,转眸见长平县主的眼底也透着不满,不由问道:“县主给王姑娘也下帖子了?”长平县主鼓着腮帮子。自从上月表兄与她说,能借永王妃的园子给她办赏花宴起,她就期待着这一日。尤其是期待见到顾云锦。她心心念念的宴席,眼下却起了矛盾,她怎么能高兴得起来?这么一想,县主不禁怪上了金安菲,她的宴席,可不是让她来惹是生非的,还不跟她说一声,就带了人来,若是个有趣的人也就算了,偏偏是这么一个大呼小叫的。长平县主绷着脸,道:“我可没给王家下过帖子,我又不认识她。”不是来考状元的王玟的脸涨得通红,侧头看向金安菲。来之前,金安菲信誓旦旦与她说过,自个儿和县主是亲戚,关系极好,多带一个姻亲,县主不会不高兴的。王玟听进去了,既然金安菲和县主是亲戚,那等王家和金家结亲了,她与县主一样是姐妹。自家姐妹嘛,去赴宴又怎么了。可眼下状况,县主分明是生气了。金安菲被王玟看得脖子发凉,上前想和长平县主说几句,还没赶得及,又被人打了岔。不知何时,徐令意已经站起了身,站在金安菲身前:“是啊,我们徐家原是商贾。我这样的出身,高攀就高攀了吧,我就是没弄明白,你们金家做什么自坠身份?太常寺卿的亲孙女,又与平远侯府沾亲带故的,却低嫁了……我刚听说时,还当是王大人府上吹嘘呢。”徐令意巧笑莞尔,声音跟流水叮咚似的,霎时拂去了刚刚王玟的尖锐声音,叫人通体舒服。哪怕她模样只算中庸,但开口说话时绵里带针的样子,就独有一份姿态,让旁人不住多看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