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刘昊的话,正始帝也觉得,他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了,也不至于犯下这么愚蠢的错误。他漫不经心地将毛笔丢在了桌上,染开一大片黑色,“这就不好办了。”对帝王来说,少有意外的事情。这世上,震撼他的第一个意外,或许是爱上莫惊春。正始帝从前的规划里,可从来都没有爱人这样的选项,有时候他也憎恶永远都无法满足的存在,就像是一头丑陋的怪物。但是这怪物寄居在他的身上心里,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但与此同时,生活里偶然间的其他意外,倒也不失为一种有趣。正始帝双手合十,笑吟吟地说道“这只是个意外,既如此,那夫子……也怪不得我吧?”刘昊看着陛下的微笑打了个寒颤。这笑容可真是渗人。远在吏部的莫惊春不知为何,也打了个寒颤。他奇怪地看着外面的日头,只觉得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这天色还如此明亮燥热,为何他居然会觉得阴寒?就像是被人盯上一般。莫惊春摸了摸鼻子,只是在近期,敢盯着他的人,怕是也没有几个才是。除非他们不要命了。正始帝近期表露出来的姿态,可完全不像是会听劝的人。毕竟,许冠明到现在都还不能起身。莫惊春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看着手头的事务开始沉思。还未到下值的时候,莫惊春就知道了明春王被抓的这个好消息,他怔愣了片刻,笑了笑,对特地来传话的卫壹说道,“待会劳烦你顺便去一趟女子书院,我想这个好消息,也合该让那位知道。”卫壹笑着说道“得嘞。”陈文秀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和那个该死的郑明春斗智斗勇,这个人确实是个有大才的人,但他的人品还有其他的方面可真是劣迹斑斑,陈文秀压根不敢让他单独给学生上课,不得不让郑云秀时刻盯着他。陈文秀拍了拍身上做木工留下来的木屑,歉意对卫壹说道,“抱歉,刚才我还没来得及听清楚你说的事情,你是说前头怎么了?”卫壹拱手说道“院长,明春王已经被抓了。”陈文秀的诧异只在一瞬,下一刻,她突然蹦跶了起来,抱着身后的柳红猛地转悠了一圈,那猛然的力道,就连柳红也吓了一跳,平时看着冷静的声音也染上了好笑和无奈,“您还是快快将婢子放下来吧。”陈文秀将柳红给放了下来,拍了拍手掌,大声说道“今晚加菜!”这厢的欢闹,和莫惊春下值离开吏部的怔然形成了截然相反的反差。莫惊春站在马车前,沉默着没有上车。他站在那里奇怪的姿势,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但莫惊春盯着马车突然长出来的人,只觉得头疼得要命。莫惊春压根没想到,正始帝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马车里。他是怎么长出来的?会武的人真是了不起。莫惊春痛苦地想,只得顶着背后的视线,僵硬地爬上了马车。他在上车前,幽幽地看了眼墨痕,但是墨痕只能尴尬地移开视线。毕竟那什么……陛下突然冒出来的时候,他也很是吃惊。但是,谁能够在陛下那冰冷的注视下离开呢?尤其是,正始帝还特别兴致勃勃地问了一句,“听说,你觉得寡人是莫惊春的夫人?”听到这短短的一句话时,墨痕就已经觉得自己死掉又活过来了。要命!这听说,到底是听谁说!卫壹吗?!墨痕的心里徒然涌现出一股蓬勃之力,怒从胆边起,特别想将卫壹给做掉!莫惊春坐在马车内,和陛下分而坐之。两人靠着车厢面对面,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二字。其实从上一次,那什么之后,他们两人就没再见过面。一则是,两人都很忙。二则是,莫惊春总有些奇怪的尴尬。冲动之下做出来的事情,主动搞出来的行为,莫惊春当然没有失忆,但是他只要稍稍回想起那一夜的所作所为……不,或许不应该只有那一夜,还有之前那一段时间,被困在发情期内的长期行为,他都觉得异常可耻。他那些行为,勉强来说,就,压根是变态!莫惊春绝望地想。正始帝非常体贴,应该说,体贴过头了。他不仅留给了莫惊春处理和桃娘关系的时间,也没有步步紧逼,更没有利用那段时间莫惊春的失控去要挟什么……他只是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陛下觉得,既然一切已经结束了,那么他送过来的那一大箱子衣裳,应该可以要回去了吧?这是一个非常勤俭节约的好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