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舒展着身体,将妨碍他动作的冕服脱了下来,抛在了架子上。正始帝在笑。“百姓不需要皇帝的时候,自然也是皇室需要消弭的时刻,尔等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他抓住郑天河的头发,像是拖着一条死狗,将他拖动了一点距离,“世事总会变迁啊!”“啊啊啊啊啊啊——”郑天河惨叫起来,他的脚,他的脚他的脚他的脚……他痛得脑子里似乎只剩下这几个字在盘旋,整个身体都在抽搐,眼泪鼻涕都掉了下来。“哎呀,”正始帝头疼地停了下来,露出个饱含歉意的微笑,“对不住了,刚刚动手的时候,居然忘记了此事,不好不好,可别连脚都废了。”他非常虚伪地让刘昊去拔出钉子,然后这才将郑天河拖到铁架子上。……其实这些都可以让狱卒来做。可是正始帝从来都是更喜欢亲力亲为。他看着耷拉着脑袋,身体还在一抖一抖地抽搐的郑天河,屈起两根手指晃了晃,身后的刘昊赶忙上前一步,欠身:“陛下。”正始帝:“那个什么来着,之前追杀成家的那批人,情报不都调出来了吗?”“正是。”刘昊毕恭毕敬地说道:“先前,魏王已经肯定过这份名单。”“咳咳咳……”郑天河闷闷地咳嗽起来,缓缓地看向正始帝。帝王朝着他偏头一笑,下一瞬抓住他的脑袋狠狠地往铁架子上一贯,笑吟吟地说道:“是不是在猜,为什么寡人用这样荒谬的理由将你抓进来的时候,为什么一贯嫉恶如仇的薛青居然会同意此事,正在想着,为何偏偏,正是天牢?为什么,从一开始,你自诩什么都没有泄露,却还是落得这个下场?”正始帝嗜血地狞笑起来。当然是有人,早早就将其供了出来。…魏王被人搀扶着,急匆匆地回到了王府。他的动作看着有些疲软,即便是身边有着得用的侍从,但还是显得吃力。魏王妃听到消息的时候,正也被侍女扶了过来,急切地说道:“王爷,您不是决定要在京城定居,为何突然要离开京城,回去封地?”对他们这把老骨头来说,住在哪里,早就没有差别。他们数年前因着先帝驾崩,回到京城后,便已经打算在京城落脚,封地上的事情,则是交给子嗣在处理。他们已经年老,手上又没有兵权,之前在朝廷削弱宗室权势的时候,魏王他们正是第一批主动倚靠皇室的宗亲,不管从哪个角度讲,他们都不可能与皇室为敌……顶多,顶多是加上之前魏王一直锲而不舍,希望陛下再娶。然此事,也只算作是魏王多管闲事,怎么都不可能惹来杀身之祸。可是如果不是大事,魏王怎么会这么行色匆匆?魏王妃和魏王这么多年夫妻过来,从他这仓促的言行中看出了极大的不妥。“王妃,你便莫要多言,听本王的劝,今夜落锁前,必须要离开京城。”魏王的态度坚定,甚至可以说得上狼狈。这可怎生得了?一个偌大的王府,就算是将底下的奴仆卖了命地使唤,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拾完行囊离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主事不知杂务多,老王妃即便是要听魏王的劝,也在他这荒谬的言论下摇了摇头,再三与其争辩,才将时间拖延了三日。入了夜,魏王府还是灯火通明,各色的奴仆穿行其中,正在打理着各处的行囊。而正院,却是安静得离谱。屋内,只得魏王和王妃两个人。王妃冷着脸看他,优雅大方的脸上透着淡淡的怒气,“王爷,今儿您不将事情说个清楚,咱们便谁也别想走。”魏王叹息着看了眼老王妃,一起生活的老妻早就看出他的不妥,不过因着他今日的举动,才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口,但在魏王心中,还是有些犹豫。好半晌,他伸出两个手指捏住了太阳穴,用力揉了揉,阴沉地说道:“追杀成家那两小儿的人中,也有公冶一绪的一份。”公冶绪,王妃的脸色变了变,一下子想起来这是谁。她当然清楚不过,这名字……是她的小儿子。难道说……魏王妃猛地抬头,“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当初王爷冒然说要搬到京城,其实压根就不是为了你话里所说的那些,那些换个地方落脚的说辞,而是为了在东窗事发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安抚住陛下?”不然,他们在封地的日子更为自在,为何要巴巴到京城来!“是,也不是。”魏王感觉就像是老了十岁,颓废地坐在椅子上,徒然地说道:“当初,本王在觉察到他的所作所为后,就派了侍卫去阻止他。本王并不知道那辆姐弟究竟是谁,是在将三儿抓回来后,才隐约知道了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