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人总不可能每日都要忙忙碌碌,今日这难得的空闲,卫壹寻思了片刻,溜达去了隔壁的小院。这小院的位置有些偏僻,若不是常来的人,都不知道这里头已经不复从前荒废的模样。卫壹沿着一条稍显阴森的小道走了进去,在两侧都是树丛的尽头,他敲开了这小院的门。他进去的时候,小院内安安静静,看起来像是半个人影都没有。但是地上的灰尘被扫得干干净净,么有半点杂乱的痕迹。卫壹也懒得去找人,就站在院子里叫喊,“暗十一,暗十一!”躺在屋内横梁上的人睁开了眼,隔壁横梁上的人丢过来一颗板栗,被他给随手接住,“喏,找你的。”冰凉凉的声音响起来,分不出来究竟是哪个“暗”字开头的。其实有时候,就连他们自己,都未必能够立刻分辨出来,究竟谁是谁。毕竟他们本身,就是最擅长掩饰的个体。可是奇怪的是,莫惊春从来都没有认错过。他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让他们一个一个去打了照面,从此往后,他就记住了这些人的特征,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暗十一今日并没有轮到去保护,他翻身滚下了横梁,利索地在地上站定,几步推开了门。外面的阳光看起来有点刺眼,他抬手挡了挡,看到卫壹踱步走了过来,清秀的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尽管暗十一依旧是面无表情,但他很显然地往后倒退了一步,重新踩回去门槛内。卫壹:“别这幅死人样好吗?我是有要紧事。”暗十一沉默地想,每一次卫壹带着这样的表情过来,都没有好事。卫壹抱着胳膊,说道,“你不是没事吗?我想请你帮个忙,去查一查,最近这京城中的传闻,究竟是怎样一个说法。”暗十一沉闷地看向卫壹,“你有权调动暗部的卷宗。”卫壹利索地点了点头,“是,暗部那里的消息,肯定比我们自己去收集要快一点,但是暗部如果只得袁鹤鸣一个头头的话,那我这么做也没什么。但除了袁鹤鸣之外,暗部也不是只有一个主事,我的调动是瞒不过其他人的眼睛。”暗十一看向卫壹,漠然地说道:“你想要瞒过陛下?”不然为何独独提起袁鹤鸣?袁鹤鸣是莫惊春的友人,为了莫惊春,有时候他甚至会抗旨不遵。陛下多少是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谓是爱屋及乌了。不然早就砍了他。卫壹搔了搔脸,摇头说道:“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但谁知道呢?我们看到的东西,就一定是真的吗?说不定,也是陛下故意想让别人知道的呢?”暗十一沉默。卫壹的说法并没有错。陛下整个人要是狠厉起来,就连自己也能算计,在他的眼中,压根没有什么是不能当做筹码的,只除了他看中的东西外,这世间在陛下的手中,应当只不过是一盘有趣的棋局,如果不能够让他满意的话,那随时随地掀开棋盘,那也是可为之事。他根本就不在乎。从暗十一那里回来后,卫壹无所事事地磨蹭到了下午,等墨痕醒来后,他们两人这才改头换面,然后一起出去。待到晚间,他们才跟着莫惊春的车马回来。莫惊春穿着紫色官袍,大步迈开的步伐,足以看得出来仍然带着淡淡的薄怒。临到离开的时候,吏部官员最后送上来的要务,却正好有个无法容忍的过错,莫惊春难得冷了脸色,将人训得胆颤心惊。那乍然震慑的气势,迫得人战战兢兢,不敢再放肆。莫惊春外露的气势并没有随着离开而散去,反而越来越压抑,他暴躁地扯了扯衣襟,然后蹙眉对跟在身后的人说道:“全都不要跟过来。”他大步流星地闯进了屋中,烦躁地脱掉外面的衣裳,只觉得哪里都不舒服。他的皮肤有些瘙痒,脖子似乎有种刺痛的烧红。心口就像是被挖开了一个坑,莫名饥渴的感觉无法填饱腹中的饥饿,莫惊春中午进食的时候,已经吃进了比往常要多的东西,但还是满足不了这饥渴的自己。莫惊春虽一眼看中了屋中的箱子,但还是站在窗前深呼吸,平息了自己有些外露的情绪,勉强将那些全部都收束在身体内,这才去看那箱子究竟是什么。这宫内的造物,多少还是留着痕迹。莫惊春认真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陛下送来的东西。不过墨痕他们怎没与他说?莫惊春抵着额头想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许是他刚才的情绪太过激烈,他们都不敢插嘴说话了。他苦笑,摇着头想了想,还是得尽快解决这个麻烦,他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逐渐不受控制,变得更加有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