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拦住了正始帝的眼神,“您吓她作甚?”正始帝委屈地说道:“寡人只不过是有些时日没见到桃娘,想好生看看都不成?”他的口吻黏黏糊糊的,像是真受了极大的委屈,抬手想要去摸莫惊春的时候,又嫌恶地咋舌。就见正始帝从怀里掏出来一条帕子,仔细擦拭起手指。桃娘鼓起勇气说道:“陛下,您为何要杀了那两个人?”她明显看到了正始帝手指染到的血红。正始帝偏头,乖戾地笑了起来,“为何不能呢?”他将手帕随手一丢,而后猛地攥住莫惊春的胳膊。“他们总是学不会乖,学不会安静。既然舌头那么长,那索性不要,岂不更好?”陛下的力气可不小,活生生将莫惊春拽到了自己跟前,“夫子为何不高兴?”前面的语气恐怖异常,最后这句,却又猛地骤转,变得柔和起来。大皇子抢先一步站在桃娘的身前,背在身后的手急忙冲着桃娘摆了摆,这让才桃娘忍住要将阿耶带回来的冲动。莫惊春挑眉,淡淡说道:“臣该高兴吗?您算计了百官,算计了臣,也算计了自己,这合该是您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何必在意臣高兴,又或是不高兴?”正始帝舔了舔牙根,眉角微弯,像极一个倒下来的月牙,“可是夫子又不愿意寡人动手,那只能这么做了。”他说得极委屈,极可怜,又极理直气壮。莫惊春:“臣阻止您的事情,是在数日前,而您的布局,可不止在这短短几日。”他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正始帝抓住莫惊春,认真说道:“夫子,你我之间,若是有话,何必藏着掖着,难道也要学那些怨侣,直到不可挽回的时候,才要说出那些又臭又长的心里话?”莫惊春好笑又无奈地看着正始帝,陛下这都看得什么杂书?他迫于陛下的痴缠,更是因为身后两小儿的缘故,可不敢和陛下在这里打嘴仗,说不得陛下一个着恼,那动作大起来,吃苦的人可是莫惊春自个儿。正始帝没脸没皮的,他压根就不在乎。可莫惊春在乎。莫惊春:“臣只是觉得,若是真要走到这一步,您不必……也无需这般自污。”不管陛下还有什么成算,眼下这闹出来的动静,对陛下的声名可都没什么用处,更别说这流传大街小巷,京城南北的谣传,可一点,一点变得离谱起来。陛下何必如此?正始帝:“若依着夫子的意思,您是不介意让朝臣知道你与我的关系?”莫惊春沉默了片刻,倏地笑了笑。“臣活了三十几年,到如今,不说见证多少,却也已经足够了。往前循规蹈矩,活得战战兢兢,若是往后也是如此,那未免有些没趣。”他抬头看向正始帝,双眼明亮,光华灼灼,“更何况,臣做错了什么?”正始帝的眼底一亮,晦涩幽暗的郁色翻涌起来,瞬间变作扭曲的狂喜。可他到底还是能控制自己的,尤其是知道莫惊春面子薄,让他说到这般已是极致,若是真的当着大皇子和桃娘的面做什么,莫惊春可真的要恼羞成怒了。帝王笑吟吟地说道:“寡人便知道夫子与我,是站在一边的。”他轻拥住莫惊春,下颚抵在夫子的肩膀上,笑望着两小儿,“只是世人多是偏激,若是如夫子那般,他们只会觉得这一切都必定是夫子的错。然这本来便是寡人的偏执,怎可将一切的罪责都推到夫子的身上?”大皇子和桃娘对上那双漆黑扭曲的眼眸,只觉得正始帝的眼神疯狂异常,压根不像是他嘴上说的那么好听。他们有心要提醒莫惊春,可是却发现自己张不开口。不知是畏惧,还是后怕。那种奇怪的压力束缚着他们,让他们无法开口,只能焦急地看着正始帝和莫惊春亲昵的动作。大皇子牢牢地抓住桃娘的胳膊,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力气,让她几乎不能冲出去。莫惊春到底羞赧,只是和陛下浅浅相拥,就将正始帝给推开,力求语气平静地说道:“您放任那流言广为流传,是为了遮掩之前的说辞。可您要知道,这流言从来都是双刃剑,若是您把握不住人心,只会变得更加……”正始帝神秘地笑了起来,“猜猜看,流言的始发地,在哪里?”莫惊春看着陛下的笑容,忽而说道,“……西街?”帝王意有所指地说道,“若是这京城有哪些地方只知夫子不知寡人的,那或许便是那里了。”他垂下来的手指,在衣袖的遮盖下勾住了莫惊春的手指,亲昵地搔了搔,在夫子的手要躲开时,又理直气壮地抓住尾指,不许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