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启“都是别人的血。”他推开刘昊朝着莫惊春走来,低头打量着他的模样,“从没看过夫子这么狼狈的样子。”莫惊春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刚才陛下杀人浇了他一头一脸的血,那他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模样?他都想象不出来眼下自己是何模样,反正肯定和从前那矜持克制守礼的莫尚书相去甚远。他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今日先是下了溪水,又连续杀了这么多人,实在是过分煎熬。莫惊春无奈说道“如果陛下从一开始就知道谭庆山会发生这样的变故,那就不要将援军摆得那么远。”刘昊苦着脸色说道“太傅,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陛下是从……那些渠道收到的消息,如果大张旗鼓,确实没有证据。原本陛下是打算和太傅见面后,就引得太傅朝山下走,却是没料到……你们居然深入了山林。”而且正正和这群贼人撞上,被拦住了离开的出口,最终不得不跟他们搏斗。而在好姑娘带人入山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果。毕竟陛下的信号太过明显,一旦弹射出来,就会立刻引来这些贼人的注意。莫惊春敛眉,“确实巧。”刘昊还在边上努力想要让陛下去上药,可惜的是公冶启压根不看,只顾着上手将莫惊春明面上能摸到的地方都摸了一遍,摸得莫惊春忍不住暴躁地叫了一句,“陛下!”公冶启这才停手,幽幽地说道“寡人这不是想检查夫子身上的伤势嘛。”莫惊春咬牙,哪有人检查伤势是这么四处乱摸的?就在莫惊春也想要去检查公冶启伤势的当口,那些四散开的贼人全部都被抓了回来。尽管他们确实对这片山林异常熟悉,也专门往着刁钻的地方钻,可是他们早就经过莫惊春等人的拉练和消耗,体力都没剩下多少,速度压根就提不起来。雷老大是最后一个被捉回来的人。公冶启摆摆手,让人将林欢提过来,“除了你之外,雷老大最信任谁?”林欢咽了咽口水,脸色惨白地指了指跪在最边上的贝可,“他是雷老大捡回来的,对雷老大忠心耿耿,而且也是雷老大唯一的心腹。其他人不一定知道的事情,此人一定知道。”公冶启满意地颔首,“将他和隔壁的人都打昏带走。”他随手点了贝可和身边那两人,其他的全部都留了下来。帝王背着手走在他们跟前,淅淅沥沥的血红滴落在他们眼前,垂落下来的袖袍上还染着碎末,仿佛眼前这个人刚刚从无边的血海走了出来,透着凶煞疯狂的恶意。“可带了水银?”公冶启漫不经心地说道。京郊大营的将领虽是不解,但低声说道“倒是带了一些。”“很好。”公冶启从他的腰间抽走了一把匕首,“将水银都拿过来。”他走到雷老大的跟前,露出一个肆意张扬的笑容。“寡人说什么来着?”第一刀。“啊啊啊——”“不管上九天,下黄泉,寡人都必要尔等尝一尝,这份痛快。”公冶启细致地、漂亮地在雷老大的头顶开了个“十”字,而后笑道。“坑挖好了没?”他看向身旁的将领。“回陛下,挖,挖好了。”公冶启将匕首嫌恶地抛开,“那还等着寡人吩咐吗?”将领赫然明白了帝王的命令,脸色苍白了一瞬,大声呵责副将,“来人,将此人埋入那坑里,然后……”他看着端过来的水银,咬牙说道“灌下去。”莫惊春很累。他倚靠在身后的树上,尽管听清楚了正始帝的话,却提不起劲头去阻止他。大抵是因为,雷老大此人着实太过阴狠。如果此次不是遇到他们,不是出了意外……莫惊春闭上眼,耳边是乍然响起的疯狂惨叫。那整个谭庆山,才真真是炼狱。不管是雷老大,还是他们身后的人,一个,都不能留。刘昊在边上挤着手帕,小心翼翼帮着莫惊春擦拭着脸上的血痕,低声说道“太傅,您身上的伤势也不轻,还是且去歇息吧。”莫惊春缓缓睁开眼。雷老大的惨叫不绝于耳,那水银从头顶灌下去后,合着肉体,和土地的摩擦,还需要一段时间。他还活着,但他已经痛苦得恨不得死去。莫惊春缓缓说道“不必了,最重要的不是我,是陛下。”公冶启立在那个坑前,背在身后的手指敲击着手腕,像是不紧不慢地在计时。“马敏。”“卑职在!”那将领猛地往前一步,双手抱拳行礼。公冶启平静地说道“但凡他再叫一声,就砍掉一个人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