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秀为了女子书院,倒是真真投入进去。为了维持书院的运转,她还带着王妃留下来的班底跑了京城好几个富商化缘,拉来了不少钱财,然后又在书院内要求学生必须吃喝热水,洗手,甚至是其他的习惯改变,桩桩件件都落实下来。读书教习的事情她插不上手,但其他的她好歹可以帮忙统筹。而她遇到的这个奇人,是陈文秀在一次意外中撞见的。那时候,陈文秀正带着几个学生外出,在外头酒家吃食前,刚好小二端上来的水是冷水,陈文秀便下意识让小二去换过热水,再重新端上来。一个名叫二丫的学生好奇地说道:“院长,您一直要我们吃热水,这是为何呀?”陈文秀说道:“出门在外,谁也不知道热水里有什么,如果烧开的话再喝下肚,好歹不容易出事。二丫,你之前不是说,你父兄不知在路上染上什么病,最终去了吗?如果能够勤洗手,然后再吃热水,只要做到这简单的两件事,就可以避免很多脏东西入口了。”“呵呵。”在陈文秀说话时,隔壁桌传来一道清脆的笑声。那笑声未必是善意,带着几分无奈的嘲弄。陈文秀瞥了过去,倒是看到一个相貌秀丽的男子,他独自一人坐了一桌,桌上除了一碟花生,就只剩下三两壶酒。他漫不经意地吃着酒,头也不抬地说道:“简单?光是热水,便不是一桩简单的事情。”陈文秀微怔,认真思索片刻后,倒是反应过来自己当真是想当然了。在她看来,烧开水吃热水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可是对二丫她们从前经历的环境来说,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们只能打短工或者是用尽别的手段,几乎不可能去思考如何改善的可能。而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他们地里的田便是养活他们的根基,只有得空的时候才能上山去砍柴火。而这砍下来的柴火也不单单是自己用,还要抬出去卖。如果要频繁烧火,煮水,这样的花销日积月累下来,便是他们不舍得的开销。当然,若是落在普通人家,这又不算什么。可在这些不算什么的人家里,也未必会因为脏东西入口而生病了。陈文秀想明白这一点后,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站起身来,冲着那人矮身行礼,“多谢郎君指教,不知郎君姓氏名谁,可有落脚的地方?”这突如其来的话,倒是让那郎君吃了一惊。即便陈文秀不清楚自己的出身来历,可她偶尔的行为还是与当朝的女子别有不同,又露出了几分爽快和自然。譬如这等与陌生郎君说话的淡定从容,半点都没有女儿家的拘束,生生让那郎君当真下意识被带出了话。他叫林欢。陈文秀见这林欢谈吐不凡,在交流时,又显露出了几分在外走动才有的博览才学,一时间见猎心喜,忍不住说道:“不知郎君如今可有职务在身,或是另有事要做?若是没有,可愿与妾回去,做一做老师如何?”林欢被陈文秀的直白吓得落荒而逃。陈文秀第一次干巴巴的招揽就此失败。等到二三次后,林欢意识到陈文秀便是最近京城闻名的女子学院的院长后,也忍不住吃了一惊。陈文秀看起来娇小可爱,光是看着面相,顶多十五六岁,这样的年纪,却是承载了这样的分量,着实有些了不起。怨不得这女郎的谈吐与男子无异,更是比寻常男儿更爽朗些。只是林欢有事在身,到底还是拒绝了。柳红也曾问过陈文秀,书院中的老师已是不少,为何独独还要再找林欢。陈文秀无奈说道:“那些老师虽是尽心尽力,可到底有些疏懒。我知王妃姐姐是想着找那些有才学的人,可是这样的人也容易眼高手低,他们未必会愿意真心沉下来教学。你看咱书院里,除了刘先生外,其他的几个,不都是随便打发的吗?想要继续走下去,还是得再找些好老师才是。“那林欢看起来便有所不同,主要是他在外面走动多,见识广,信手拈来的例子便是开拓视野的新奇事,这对那些女孩子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只有看过外面的世界多宽广,才能让她们意识到自己也能如此,不然长此以往下去,这女子书院办了也不过是无用功。她们自己的意识也定要发生转变才是。柳红若有所思。只是眼下这谭庆山如此多人,想必是不可能遇上那人的踪迹,陈文秀摸着脸上稳固的面具,兴冲冲地拉着柳红往前走,“走走走,我可还未看过这朝代热闹的庙会呢,哇,好多人啊——”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