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英殿内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看起来软绵至极,午后的暖阳正从窗外打进来,明媚异常。在地上打出一格格分隔开的暖影,让人看着春色拂来,便忍不住想步入春光里。莫惊春缓了好一会,才留意到他四肢酸软,身体僵硬。头其实痛得很,像是有人攥着他的发根用力往墙上撞了好几下,眼前眩晕一片,微闭着眼睛休息了许久,才能再重新看东西。莫惊春想起来他在昏迷前的事情。略略动了动肩膀,发闷的痛苦刺得他微蹙眉头,但是再痛,都没有那日的剧痛来得煎熬。他略忍了忍,但痛可以忍,可口渴却是忍不得。莫惊春渴得就像是在烈日下走了三天三夜,难受得很。他试图起身,却是软得连动作都起不来,只能痴痴地看着桌上摆着的茶壶。正始帝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莫惊春呆呆望着茶壶的模样。实在望眼欲穿。即便帝王心中焦虑暴躁,看到莫惊春如此鲜活的样子,却一下子抚平了心中的情绪,不紧不慢地走到桌边倒了水,然后又走到莫惊春的身旁坐下。“渴吗?”正始帝清冷地说道。莫惊春便乖乖地点头。不渴才奇怪。莫惊春已经昏迷了三四日,若不是中间有一日,內侍何求坚持莫惊春已经醒过一次,而后老太医诊脉,也确定了莫惊春的脉象比之前还要活跃的话……这漫长等待的数日,正始帝怕是要先发疯。正始帝没有将莫惊春扶起来,他知道眼下高烧刚退的夫子压根没有这样的力气,他取了干净的帕子浸湿了一角,然后擦拭着莫惊春干燥的唇瓣。莫惊春饥渴地舔了舔,然后又可怜巴巴地看着正始帝。刚才那一点点凉意压根不够。正始帝自己吃了一大口。莫惊春:“……”好气。心里的腹诽还未结束,正始帝便俯下身来,微抬起莫惊春的下颚,吻住唇瓣。唇舌被灵巧地分开,可分开的同时,那清凉的液体也滑入了莫惊春的唇舌里。他本就渴得要命,也顾不得这究竟是多奇怪不雅的法子,竭力地舔舐着嘴里另一根不属于的舌头,仿佛要刮走所有残存的液体。正始帝任由着莫惊春如同饥渴小兽那样的舔舐,然后在他还要得寸进尺的时候捏住了他的嘴巴,强行止住了他的动作,再慢悠悠地吃下一大口,俯下身来,与莫惊春唇舌相依。莫惊春恍惚有种自己真是被喂养的小兽的错觉。但如是三次,在莫惊春刚刚解渴时,正始帝便停下动作,不肯莫惊春再吃下去。莫惊春犹是不足,还想再继续吃水,却是被陛下按住。正始帝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刚刚醒来,还是要留些力气,吃点实在能填饱肚子的东西。”陛下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莫惊春当即觉得自己的肚中烧得慌,就像是几天几夜没吃过东西一样。他有气无力地说道:“陛下,臣昏迷了多久?”莫惊春的唇舌刚被正始帝蹂躏过,淡白的色彩褪去,变得鲜红异常,下唇还有点肿。那是莫惊春不听话还要再吃的时候,被正始帝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权当是小小的警告,让莫惊春不许贪多。“四日半。”正始帝平静地说道。莫惊春微怔,他却是没想到会这么久。肩上的伤势看起来虽然严重,可是在他看来,也只是中了一箭,可他既是花费了这么久的时间,那暗十五?“他早就醒了。”正始帝冷冰冰地说道,“你这里箭矢本就卡进骨头里,为了弄出来,老太医花费了太多时间,所以后来失血过多,到你醒来,你足足发烧了三日有余。”还是昨日才稍稍退下,却是一直发热,直到现在,莫惊春软绵绵的掌心一捏,还是高于常人的温度。高烧三日不休,这对一个成人来说,也是极难的关卡。怨不得他中途醒来的那一次,何求连滚带爬出去,怕不是高兴过头了。莫惊春其实还很累,醒来没多久,被正始帝扶着吃了粥,又躺回去歇息。他就这样吃了睡,睡了吃,直到两日后,才彻底清醒过来。而此时,莫惊春已经入宫整整七日。老太医给他把脉,脸上的担忧总算褪去,叹息着说道:“总算是大好。”这说的可不是莫惊春已经恢复,而是他总算从阎王殿被抢回来了。莫惊春唇色淡白,轻笑着说道:“多谢老太医救我一命。”老太医看着宗正卿这病弱的模样,无奈地说道:“您这是无端灾祸,要是再不醒的话,不只是陛下,怕是连莫老将军,也要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