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犹清抬眼望着对面,忽的笑了一声。对面的男孩们显然激动了。他却丝毫不在意,看向贺嘉琛,“和他们上床?床上找刺激?”“对啊。”贺嘉琛说,“我觉得你就是单身禁欲太久了,谁像你这个年纪喜欢往深山里钻,还打算和相机过一辈子的,要么你去找个对象谈恋爱,要么释放欲|望找刺激,爱情也是激发灵感的一种方式。”“没必要。”“他们想认识你,和你打招呼。”夏犹清说:“我不想认识他们。”“你这样干坐着有什么意思,就是换个地方喝酒麻痹自己,试一试又不亏,总要吃一吃爱情的苦,说不定就刺激到你了。”夏犹清噙着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听你这语气,吃过爱情的苦了?”贺嘉琛:“……”贺嘉琛以前是有男朋友的,只不过男朋友出国深造,然后在异国恋中两人坚持不下去选择了分手,夏犹清几人都知道贺嘉琛偶尔会来gay吧玩,但永远只是搂一搂腰摸个小手,从来不和人发生实质性关系。看似风流多情,实则因为放不下,每次想找人重新开始,结果永远没有开始。夏犹清眼神瞥向贺嘉琛搂过男孩腰的手,“不怕他哪天突然回国,把你手剁了?”贺嘉琛本来还想搂男孩腰,听见这话莫名停顿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地去拿酒杯,“他回国就回国,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算现在和别人去开房他也没资格管。”夏犹清没说话,眼神一一从对面的男孩们扫过去,彩色变化的灯光下,年轻漂亮的、清秀白嫩的、精致妖艳的,风格迥异,但没有一个让夏犹清产生想法。甚至都不想将他们放入他的镜头里。贺嘉琛打发走那个男孩,火光一闪,点燃了一支烟,在缭绕的烟雾中眯着眼睛看向对面的男孩们,“夏犹清,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不知道。”“就你这挑剔的眼光,能让你看上的人得是什么天仙啊。”夏犹清:“……”他对天仙没兴趣。烟味飘了过来,夏犹清蹙眉,“少抽点。”“我以前不抽,你知道的。”“嗯,我知道。”“……他又不在乎……算了,”贺嘉琛略带讽刺意味地笑了声,指尖抖了抖烟灰,“有时候,我还真的挺好奇,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夏犹清看向他。“所有人都以为你喜欢男人,但你又对男人压根没有兴趣,摄影、旅行、工作占据了你半生,好像爱在你面前,从来都是没必要的。”“你拍摄这个世界,但风景永远都是别人,你说记录这个世界,你说旅行是你觉得最理想的生活方式,但照片里你永远一个人,你记录自己了吗?你现在真的觉得这就是自己理想中的生活吗?”贺嘉琛轻吐了口烟雾,递给他一支烟。理想中的生活?以前确实是,但现在,夏犹清不知道了。夏犹清:“不抽。”烟被丢入垃圾桶,贺嘉琛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幽暗的火星灭了,“你看,连抽烟也是,就算没灵感再烦躁,你也不会碰这种东西。”“抽烟会上瘾,我不喜欢让我失控的东西。”贺嘉琛笑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你没有灵感,或许是在提醒你该找点其他的东西滋润生活了,比如,谈恋爱。人不可能一辈子理智的,总要失控那么一次。”“或许吧。”夏犹清又喝了一口酒,性感的喉结微动。震耳的音乐和杂乱的人群吵得他烦躁,对被人围观也毫无兴趣,酒吧里实在无趣。他回家趁着酒精麻痹想好好睡一觉,可是凌晨又突然醒来,没有缘由。他深夜开车在北京转了一圈又一圈,漫无目的,像是找不到方向。最后,夏犹清开车去了山顶,坐在车顶上,深夜的风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整个天空黑且空旷。风好像吹走了他整个灵魂。忽然间,夏犹清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失去了一切可以追寻的方向、愉悦还有充实,仿佛透支了生命中的全部热情,活在一种虚无的茫然之中,整个灵魂变得荒芜和空荡。荒芜、空荡。外人眼中向往而羡慕的洒脱人生忽然间变得了无生趣。后来,他离开北京,在机场看见最近的一趟航班,去往星城。夏犹清去参加潜海、赛车、蹦极、攀岩等极限项目,寻找各种能够刺激他的方式,但他好像对这个世界越发地没有了真实感。直到那天遇见谢秋节。他那颗死水一般毫无波澜的心很突兀地、不可自抑地跳了一下,一切声音远去,整个世界无比寂静,但又不可言说地生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