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不动声色地朝前走去,掌柜一打量他们两个,尤其是见到器宇不凡的柳公子时,整张老脸便笑成了一朵花,热情地迎上来“两位客官,里头请里头请,小店经营多年,在整个天水镇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味道,包你们吃到舍不得走”“好的呀,那今天一定要尝尝你们的手艺了。”桃夭拽着柳公子笑哈哈地进了大门。正是饭点,天鲜楼里座无虚席,掌柜的将他们领到角落里仅剩的空位上,边招呼小二过来边跟他们寒暄“看二位面生,是来探亲还是路过哪”“路过。”柳公子嫌他话多,不耐烦道,“快些把饭菜拿上来,我们吃饱了还要赶路。”“是是是。”掌柜忙不迭地点头,然而忍不住又问,“天色已晚,二位客官可寻到落脚处了不嫌弃的话,咱们二楼就是客房,比别家客栈便宜不少哪。”桃夭扑哧一笑“老板你很会做生意呢,想必赚了不少钱吧”“哪里哪里,我这人愚笨,做不得大生意,只能守着这间小店养家糊口。姑娘跟公子是要两间房还是一间房”掌柜打铁趁热,非要赚到他们的银子不可似的。“一间。”桃夭笑道,“这是我兄长,一个娘生的,没什么避忌,能省几个钱便省几个吧。”“这样啊,行的行的,我这就去安排。”掌柜转身离开,口里却嘀咕着“长得一点都不像”柳公子的眼神要杀人“你说了吃饱就走的,住什么店”桃夭不理他,却把掌柜喊了回来。“姑娘还有啥吩咐”掌柜点头哈腰地问。“掌柜这里可是有什么人患了重病么”桃夭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掌柜的小眼睛骨碌碌一转,不解道“姑娘何出此言小店里上上下下都安好着哩,只有个伙计前些天染了风寒,已经让他回去休息了。”“如此甚好。”桃夭点点头,指了指柳公子,“我这位兄长有些怪癖,最是忌讳肮脏病气。若是有病人碰了他的碗筷,他可是会发疯的。”“您放一百个心,咱们店里来往的人,客人我管不了,可我的伙计个个都生龙活虎,健健康康,我也不能让病号出来招呼客人呀,有打喷嚏咳嗽的岂不是坏我生意”掌柜忙解释道,又对柳公子说“公子啊,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道理,您有您的忌讳我不敢多言,但我天鲜楼几十年招牌,从未有哪个客人在我这里吃坏过肚子,咱这儿里里外外都干干净净的,您也放一百个心。”“上菜。你话太多了。”柳公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掌柜赶紧下去了。“你发的是什么疯”柳公子重重放下茶杯。“你有洁癖是事实啊,最讨厌肮脏与疾病。”桃夭笑嘻嘻地剥着盘子里的花生米。柳公子皱眉,伸出手指往桌面上一擦,看了看,说“一尘不染,合格。”“你不是大夫,有些脏东西你是看不见的。”桃夭指了指头顶。柳公子抬头,顶上的灯笼正亮,二楼也是人来人往,没有半分异常。桃夭举起自己的茶杯,手指突然从茶水上弹过,几滴茶水正好溅到柳公子眼睛里。“你”柳公子下意识地闭上眼,伸手揉了好几下,睁开眼正要发作时,却愣了愣神,看着头顶处喃喃,“这是”“病魔。”桃夭一笑,“病气聚集,久未驱散,则成黑云,状不同,有似飞禽,有似猫犬,有似虎狼,为病魔也,形越凶,病越重。”天鲜楼的天花板下,正正飘过一片黑云,形状颇似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像活物似的,一会儿在天花板上飘,一会儿落下来在客人之间来回穿梭,但始终不曾离开天鲜楼的范围。“那就是病魔”柳公子有些诧异。“咱们常听人说病魔病魔,而真正见过病魔的人可没几个。”桃夭嘻嘻一笑,“空间有限而病者又太多的话,病气积聚不得消散,便会出现病魔之象。这里的病魔还是只猫,说明这儿的病人暂时还死不了,但生病的人肯定不止一个。”她顿了顿,看着头顶道,“你以为我是随便指的吃饭地方么我远远的便瞧见了这里头不对劲,按说只要就医服药,就算病治不好,病魔也不是那么容易成形的。会有病魔出现,那说明病人应该许久没有得到医治,正苟延残喘等死中。”“等等。”柳公子打断她,压低声音道,“这跟我们去温家把磨牙带回来有什么关系再说你是治妖不治人的。”“我是不治人。”桃夭伸了个懒腰,“但病魔已经不属于人的范畴。且我素来讨厌这种黑黢黢的玩意儿,就跟你不能忍受衣裳上的污渍一样,没遇见便罢了,既然撞个正着,必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