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这是剧情杀,不可避免的。甚至并非那名扮演者主观上想要透露,而是在牧嘉实找到她之后,主脑要求她告知牧嘉实的信息。所以徐北尽并不在意那场他从未知晓的对话。他只是觉得,时隔这么长的时间,居然还能无意中了解到当初发生的一些事情,实在是满足了他窥探真相的好奇心。其实徐北尽在窄楼中呆了这么久,是真的消磨了许多的情感。他每天在窄楼的书店里发发呆、看看书,一天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去了。在不需要扮演的情况下,他的生活就如同一潭死水,波澜不惊。但是直播系统的到来,改变了他的生活,也打破了他这样平静的生活状态,甚至让他在无意间窥视到了一些隐藏在幕后的秘密。这真是一件十分刺激的事情。他对任务者本来不是很感兴趣——本来也是这样,任务者和扮演者面对的局面是天差地别的,并且任务者们从来没有发现,窄楼的居民究竟是怎样的身份。在这种情况下,徐北尽对噩梦,乃至于整个窄楼中的任务者,也同样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直播间的画面,却将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全部主动送入他的耳目之中。再怎么心如止水的人,都不免因为这些信息,而心生异样。牧嘉实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苦主其实就通过一个隐形的直播摄像头,静默地看着他。他解释说:“窄楼底层的居民流动性很大,至少就我所知,这是唯一一个透露出‘从来没有离开过底层’这条信息的居民。”牧嘉实这句话其实颇为自谦。实际上,以他曾经在掘金者组织的地位,整个窄楼底层的居民,他都了如指掌。这里的至少,说的是“至少”当时是那样。他许久没有回到底层,对这里的变化和现状也并不了解,所以措辞上更为谨慎,但是这句话是没有问题的。他向徐北尽的邻居询问关于徐北尽的噩梦的信息,最终获得的两条信息,一是徐北尽从不睡觉,喜欢喝饮料提神,二是他从来没有离开过窄楼底层。林檎也不是一个真正的傻子,他反问:“你的意思是,他的噩梦与他一直待在窄楼底层有关?”牧嘉实自信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是这样。”透过直播间听见这句话的徐北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沉默不语。直播间里,推理大佬快速敲击出弹幕:“北!我的北!你可千万不要剧透,我想自己推理出游戏给你设定了什么噩梦啊!”游戏给他设定了什么噩梦?徐北尽目光幽深,垂下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他正在颤抖。他慢慢地、用力地握紧了拳,指甲陷入手掌心的皮肉之中,带来了少许的疼痛。在这个游戏中,即便是疼痛也显得格外真实。他似乎是想要用疼痛压下这份颤抖。他平静地、不是第一次地想到——你们不会想知道的。曾经当任务者们前仆后继、纷至沓来,对他的噩梦报以一百万分的好奇心的时候,徐北尽就无数次地这样想到。说实话,那波热潮已经过去了许久,徐北尽也很久没有再次升起这个念头了。但是现在,他却仿佛再一次回到了那个时刻。他自己都说不好,在这一瞬间,他究竟想到了一些什么东西。思绪仿佛陷入了一个空洞的、无底而冰冷的深渊,被缠住了,也被冻结了。然而下一秒,一句话传入他的耳朵。林檎说:“但是我对他的噩梦又不感兴趣。”徐北尽猝然抬眼去看直播间的画面。面对牧嘉实的愕然,以及他并不知道的,直播间里的起哄,林檎平平淡淡地说:“我就是想和他打一架。我又不想去他的噩梦。”徐北尽深深地望着说出这句话的林檎。牧嘉实苦笑起来:“这样啊……大佬,我就知道这些了。你看……”林檎也挺宽容:“没事,我已经答应你了,我不会食言。”他答应了牧嘉实要出手对付那个黑衣人,代价是牧嘉实知道的、关于徐北尽的信息。现在牧嘉实做到了,林檎自然也不会撕毁协议。就像之前丁亿用饮料的事情请林檎出手,尽管丁亿对林檎动向的监视,让后者感到了些许不悦,但是他还是如约完成了他和丁亿的协议。所以同理,虽然说牧嘉实的信息似乎没什么大用,但是这与他们之前定下的合作协议没有关系。牧嘉实松了一口气,又好奇地问:“大佬,你想和书店老板打一架?为什么?”他问得比较委婉,但是说实话,他是不觉得徐北尽打得过林檎的。林檎点了点头,说:“我觉得他有可能打得过我。”他强调,“是有可能。我也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