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你赶紧,从明天开始叫着你那些察子们四处搜查,绝不能叫冯春娟落在他们手里。”兄弟二人本以为危难很轻易便能化解,结果猝不及防吃这么大一个亏,本该尽快处理掉的人不知所踪,自然一宿都没合上眼。刘科越琢磨心里就越是愤恨:“冯春娟得偷偷摸摸去搜,那罗月止呢?哥哥,你赶紧想个法子,咱绝对不能放过他!”刘斜看他这鲁莽样子,都快犯心疾了:“这事若真是他做的,咱们就更不能轻举妄动!”“且让他再蹦跶几天。”刘斜眼神阴郁,“等时机到了,新账旧账便一起清算。”托他吉言。罗月止倒是暂且蹦跶不起来。他身在延国公府,猝不及防要参照赵宗楠的习惯安排作息,被倪四亲自叫起床的时候,整个人都快撅过去了,恨不得走着路的时候都能重新栽倒,就地再睡上一两个时辰。赵宗楠对此不置可否,就静静看着他坐在桌子对面蔫哒哒地吃完早饭,眼神涣散地盯着桌角放空。赵宗楠自己看起昨日未看完的书册,两人都安安静静不说话,竟突兀地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直到罗月止终于反应过来,想同赵宗楠说话:“嗯……”赵宗楠未曾抬眼:“睡醒了?”“醒了。”罗月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赵宗楠翻过一页书:“今天早上这样困倦,想来昨夜睡得不早。想了些什么?”“……想了很多。”罗月止低下头,喃喃道,“比如昨日知府为何会着急定下罪责早早结案,赵判官又为何会专门叫住我同我说了那么一番话。”“说说原因。”“晁知府着急下判决,是因为此案牵扯太多不好查。他将罪责都推到冯寿身上,却放过了‘妄议官员’的我,又默许赵判官退堂后来找我说话,是因为此案虽不好查,却不是彻底不查……”赵宗楠从书页上抬起视线,突然轻声笑起来:“反应慢了些,但还不算太笨。”“我当真把官场上的事想得太简单了。“罗月止道,“今后不会了。”赵宗楠干脆合上了书:“那我便再考考月止,自今日起,那户部判官会如何动作?”“不会有什么动作。”罗月止未加思索便开口答道,“此事表面上已尘埃落定,谁先打破平衡,谁就更容易漏出马脚。他昨夜刚丢了个冯春娟,未曾成功灭口,又不确定冯娘子是否在我们手中,投鼠忌器,除了叫他那身为察子的兄弟暗中搜查以外……他现在什么都不敢做。”赵宗楠“嗯”了一声,看神情还算是满意。他继续问道:“那月止此时应当如何动作?”“其一便是藏好冯娘子这张牌,等她苏醒过后取得她的信任,以待后用。”“其二呢?”罗月止沉默。赵宗楠并不放过他,笑盈盈追问:“其二呢?”“其二便是和官人搞好关系。”罗月止调整呼吸,抬眼端端正正地看着他,“我如今外有强敌,非一己之力能够相抗,故而要同官人商量好入股事宜,倚草附木,寻求庇佑。”赵宗楠真心笑起来:“能帮上月止,我很欢喜。”罗月止总被他这样突如其来的温柔扰乱心神,只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提高警惕,不能轻易破防。“兹事体大,我、我一个人拿不定主意,想先去见一个人,等商量好了,会程来,来府同官人商议细则。”“见人?”赵宗楠不动声色,“见什么人?”“我想见见仲辅。今日秋闱便结束了,他还不知道我出了什么事,我想同他聊聊。”“好啊。”赵宗楠道,“我这就差人拟定请帖叫他来府上。”罗月止突然觉察到一丝不对:“不必劳烦官人,我自己去找他便好。”赵宗楠轻描淡写之间便把他的话挡了回去:“我与仲辅也有好长时间不见了,他如今刚从考场出来,自然也要叫他来府上问问情况,替他接风洗尘。”罗月止愈发觉得不对劲,他胸口一紧,试探着问:“我若是要顺带回家一趟看看呢?”赵宗楠微笑:“古有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月止年过弱冠,既已独掌门庭,又怎能像垂髫小童似的眷恋父母庇佑。”罗月止这次能确定下猜测了,怔怔看着他:“官人这是……”“我要你在府上陪我,半步不许离开。”赵宗楠索性直言,“这便是我入股的附加条件。”--------------------作者有话要说:赵宗楠,一个发觉对方有求于自己便开始突然加码的黑心投资人。好友相见罗月止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个彻底,他知道赵宗楠此人乍看上去正人君子,其实背地里爱说骚话、百无禁忌,但没想到如今举止上也不藏着掖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