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黎绾的身影,简乔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表情亦变得扭曲而痛苦,透着难言的苦涩和羞愧。迟郁其实不太清楚这俩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根据左洇口中的‘背叛’以及黎绾的憎恨反应,她猜出个大概,且简乔现下悲戚不安的面色更是证实了她的想法。迟郁用指腹软软地戳了下简乔的手背,语调轻柔:“待会我帮你洗澡上药。”黎绾自是听见了,她暗暗攥紧拳,眉头拧得几乎能夹死一只蚂蚁。因着喉咙肿胀疼痛,发声困难,所以简乔对迟郁微微摇了摇头,以此来表达不愿意。迟郁偷瞄了黎绾一眼,不自在地咳嗽了两下,她试探性地问了句:“那你是要黎绾帮你洗吗?”黎绾抿紧唇,脸色依旧不好看。简乔摇头的幅度比之刚才还大了些,显然是更排斥了。黎绾余光扫见了,胸腔里的怒火顿时直顶脑门,她顺手摸过身后的花瓶猛地摔在瓷板上,恼然吼道:“别管她!让她自生自灭!死了更好!”迟郁吓了一跳,惊悸地回眸看黎绾:这人咬着牙,表情恨恨的。她忙回了头去瞅床上躺着的人:简乔正无声流着泪,晶莹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缓缓滑向两鬓。迟郁欲言又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黎绾冷哼一声,摔门而去,巨大的声响震得迟郁头皮都开始发麻。从简乔卧室出来,迟郁紧接着就去了三楼,结果黎绾不在房间。迟郁挨个角落找了一遍,最后在院墙西角的海棠树下发现了她。黎绾正憋了一肚子的烦躁之气,见迟郁走过来,直接把手里的红酒瓶扔了过去。迟郁侧身,灵活一闪,那酒瓶擦着她的裤腿飞向了远处的鹅卵石:啪的一声,成了碎片。黎绾咬牙切齿,继续瞪着迟郁:“你现在就带着她滚出我的别墅!”迟郁悻悻地摸了摸鼻尖,识趣地没吱声。待黎绾发泄完心中的邪火和愤懑,迟郁才小心走近:“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她现在浑身都是伤,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再这么耽搁下去,等伤口完全发炎溃烂,她真就离死不远了。”黎绾斜睨着迟郁:“干我屁事,你愿意管就管,和我说这些废话做什么?”“什么意思?难道你在暗示我,让我把她带回林平?”迟郁自顾自地点点头,“也不是不行,我现在就给家里打电话。”迟郁的指尖刚解锁了手机屏幕,就被黎绾夺了过来,狠狠砸在了地上。耐心耗尽,迟郁也冲黎绾发起了脾气:“你神经病啊!!!到底想怎么样?!”要不是顾虑着简乔双性人的特殊身份,又伤痕累累,她早就把人送去荆郡最好的医院了,不然也不用在这看黎绾的脸色。黎绾没好气地白了迟郁一眼,随后抬脚踢飞了她的手机。迟郁对着黎绾远去的背影张牙舞爪了一番,又快速朝草丛跑去,气闷地捡起手机。等她联系好出租车,订好酒店和家里打完电话,黎绾却是不咸不淡地来了句:“我派人去接城南的老中医了。”迟郁歪着脖子,跺着脚,神情气鼓鼓的:“你为什么不早说啊,害我瞎忙活一通!”黎绾压根不搭理她,转身回了卧室,反锁上了门。迟郁闭眼抚着心口做深呼吸,待情绪稳定下来,她才给迟父打了电话:“爸,我找了朋友帮忙,你不必和刘钦叔叔说借直升机的事了。”迟父稍稍放了心:“好,我知道了。”挂了电话,迟父迟母也没休息,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开车去了高铁站。天亮前,那留着山羊胡的老中医就配好了药浴。“早晚一次,每天都要坚持泡,不能间断。”迟郁应下,又小声询问:“大概需要泡多久?”“一次两三个钟头,一个月的时间就够了,”老头摸了摸自己的白胡须,“这是三天的量,用完了记得去我那里取。”迟郁躬身道谢。一夜没合眼,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功夫,迟郁刚打算休憩一会,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驱散了睡意。迟父迟母来了荆郡,现下正要去往左家。迟郁急忙蹬开被子,换下睡衣,匆匆跑去了三楼。“催命呢你!”黎绾趿着拖鞋走过来,表情很是不耐烦。迟郁朝她伸手:“车钥匙借我,我要出门一趟。”黎绾拿了钥匙丢给她,又折回去继续躺着。迟郁立在门外扯嗓喊:“我现在就背着乔乔去泡药浴,你一会记得下去给她添热水,不然她感冒发烧了可就麻烦了。”“别和我说这个,我可不受你使唤!”迟郁握拳用力砸了下门,又给迟父迟母打了电话,解释说自己有事走不开,旋即又旋风一般跑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