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杳踩着飞扬的碎石齑粉踏进去,厉声道:【住手!】
北域魔主维持着上一秒愤怒出击的姿态,肌肉暴起,一头红发几乎倒竖起来,朝着前方怒目圆睁。
而作为造成如今混乱场面的另一个对象,却面无表情地站定在一地废墟之中,黑瞳深沉,捆仙锁交织着在垂落手腕上碰撞发出铮响。
“南主!”
见岁杳走近,红发魔主一手指着陆枢行的位置,朝她愤愤道:“你被这姓陆的骗了!他绝对是故意的,这帮正道狗都憋着一肚子坏水,故意来我们魔域刺探情报!”
岁杳不置可否,走到他身边瞅了瞅,又打量了一番不远处的陆枢行。
确认他们身上都并无致命伤,才缓声道:“北主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寝宫里?”
“这……”
红发魔主脸上有一瞬间的心虚,嗐了一声后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不听说你把姓陆的抓回来了,过来凑个热闹!南域北域一家人嘛,咱俩什么关系啊,哈哈!”
岁杳看他一眼。
红发魔主耸肩摸了摸鼻子,“总之、咳,总之!这小子绝对有问题,赶紧把他手脚筋先给抽了,不管那帮正道狗打得什么主意,我们让他有去无回!”
“嘶。”
说着,突然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红发魔主抬眼瞪回去,“你这杂种看什么看?!难道指望南主能保你?呵,要是你当初落到我手上,本尊要让你绝望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岁杳没太在意他们之前的威胁,低头用脚尖踢了踢地上一具脖颈断裂的魔修尸体。
“这你手下?怎么死……”
话音刚落,却见那头端正站立着的陆枢行竟是面色惨白,抬手按住胸口,忽的吐出一口污血来。
他眉心微微皱着,掌心下意识想要撑住后头已经四分五裂的床帏,可脚下却被交织着的锁链绊住,有些踉跄地跌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陆枢行阖上眼睑,似是脱力般仰起头。惨白的唇上被血色沾染,只这一点艳色却衬得那张脸愈发清朗,如被拉扯着坠下高空的皓月,脆弱而出尘。
岁杳:“……”
红发魔主:“?”
“不是,”红发魔主不可置信地抬手指他,“刚才就是这小子杀了本尊的手下,把人脑袋给拧下来了!徒手!不是,你这杂种在这装什么啊,你……”
岁杳(棒读):“手下只是失去了性命,他可是失去了自己的信念啊!”
红发魔主:“?”
“你喜欢这种小白脸!?”
红发魔主宛如第一天认识那般看着岁杳,“你要是喜欢的话改天我送几个过来都行,但这狗杂种他憋着一肚子坏水!堂堂南主不至于栽在这种人手里吧,给本尊清醒过来啊!”
岁杳扮演着被美色迷魂头脑的昏君形象,“来人,送北主回去。”
她一连念了好几个赶人,终于将大吼大叫的红发魔主给送走了。
塌陷了大半的寝宫中好不容易安静下来。
岁杳抬脚踢开几根断裂的梁木,踏过一地废墟,最终停顿在陆枢行的面前。
他仍维持着那副力竭的脆弱姿态,皱眉倚靠在倾斜的床梁上。
足有半炷香过去,陆枢行垂落在眼睑下方的睫毛阴影细微地颤动起来。他终于缓缓睁开眼,第一时间便望进一双自上而下睨来的眼睛。
岁杳扯了扯唇角,抱着手臂看他:“这就痊愈了?”
“……并无大碍。”
陆枢行顿了一瞬,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他语气肃然,神情疏离,端得一副不愿与魔修们同流合污的作态。
下一秒,岁杳眼睁睁看着他飞速地瞄了自己一眼,接着突然掩唇偏头剧烈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