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炎走下楼梯时看了一眼,项少辰的对面就坐着项荣。
这个男人身上几乎很少有除了黑色以外的颜色,在这一点上他显然比项炎要执着。
项炎的衣服还是有其他的颜色的,就比如今天就穿了一身烟灰色的衬衣,项荣则还是像昨天一样一身黑。
也许是因为在国外养尊处优的时候长了些,项荣的皮肤比以前白了些,他的五官看起来比项炎要精致柔和一些,但却因为眉眼间的冷漠而显得格外冰冷。
倒不是项少辰不想跟他坐在一起,而是明知道他父亲要马上要下楼了,莫名的有种紧张的感觉。
项荣现在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等到项炎坐下的时候才抬起了头,淡淡道:“你心情很好。”
这句话显然没有带任何的疑问,纯粹的陈述句。
项少辰大着胆子打量了一下,说实话项炎除了偶尔笑笑,或是面对叶小楼的时候,大多数时间还是没什么表情的,现在也看不出来心情有多好……项荣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孩子让你哄好了?”项荣把视线又移向了报纸。
项炎随口道:“他本来也没什么不高兴,不过就是一天看不到我,想爸爸了而已。”
项少辰在一边听得都有些掉冷汗,项荣离开香港这么多年,项炎还是第一次在他回家之后见面吧?这其中可是有那么多年的空白期,他们两个说起话来竟然都不像好几年没见过!
这是楼少的奖励
除了项家的人之外,没有多少人知道项大公子回家的消息。
这个离开香港的项家大公子销声匿迹了那么多年,回到项家之后也没有起什么大的波澜,他就像是只是出了趟远门回家一样,就连刚踏进门时也没有什么表情,项家上上下下,也对这个大公子的归来没有什么太刻意的欢迎,一切都自然不过。
不过项少辰在当年到底是年龄小了一些,重新面对这个大伯的时候总归有些不自然,但是项荣一副冷漠的不露声色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项炎似乎又对这个大哥并不放在心上,两人见面连话都说不了几句,就像有的时候项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项炎下楼吃完早餐后去公司,之间项荣的视线都没离开过报纸,连声音都淡淡的。
他那张精致淡漠的脸像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冰霜,项少辰有的时候都很怀疑,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人能让这个男人露出哪怕是一丁点的笑容来。
很快项少辰的这个想法就实现了。
那天正好他奉了父亲大人的命令去叫叶小楼起床——要知道整个家里除了项炎之外,很少有人能把(随时随地就能进入)熟睡状态中的叶小楼给成功的唤醒过来,甚至有一次叶安突发奇想想把牛奶抱到他身边让它去舔叶小楼的脸,或是用猫爪子挠他,结果没两分钟叶小楼就准确的把牛奶搂在怀里,然后一大一小两只就这么目无旁人的睡了。
项少辰则试过用闹钟这样老式的方式叫醒,结果被项炎冷着脸扔到了窗外。
——不能吵着他又要把他叫醒,这任务也太艰巨了点吧父亲,您不是只有他这么一个小儿子啊!
叶小楼迷迷糊糊的被项少辰拍了拍脸,其实他是有些认床的,自从每天晚上都会被项炎抱到那张大床上之后他连自己的小床睡得都有些不习惯了,但是这几天精神实在是有点不好,在壁炉旁边看了一会书就睡着了。
“乖,吃完饭再睡。”项少辰简直无奈了,最后看着卧在叶小楼大腿上的小狮子和牛奶,把那只打着小呼噜的小猫抱了起来。
“再不醒,我就把你的牛奶扔出去了哦。”
叶小楼含糊道:“……顺便把我也扔出去吧。”
——那样的话他会被他父亲扔到外面的池塘里去吧。
项少辰捏了捏牛奶的耳朵,把它抱走了,果然没一会叶小楼就揉着眼睛跟了出来。
项荣身边有一个白人保镖,名字竟然是很有中国特点的‘阿忠’,项少辰有一次听到项荣叫这个名字的时候恍惚中觉得有点熟悉,后来一想,哦,他小的时候好像在他的祖父项老爷子那里也见过一个叫阿忠的心腹手下,不过那个可是说着一口纯正粤语的香港人,后来听说被派到大公子项荣身边去了,怎么几年后竟然成了一个外国人,难道是整容了不成?
现在他们下楼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叫阿忠的白人保镖面无表情的站在项荣身边,项荣正面无表情的翻着一本娱乐杂志(在项少辰看见这种八卦娱乐的杂志出现在他手里的时候目瞪口呆差点从台阶上摔下来),项少辰抱着牛奶礼貌的跟着他打招呼,项荣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叶小楼显然还不在状态,项少辰用胳膊撞了他一下,小声道:“叫人啊!”
叶小楼茫然的抬起头,项少辰估计他连项荣就坐在沙发上都不知道,紧接着叶小楼就歪了歪头(事实上项少辰后来猜想他是睡多了脑子抽了),然后跟牛奶朝着人叫的时候样子一样的开口:“……喵?”
牛奶在项少辰怀里抬起小脑袋,无辜道:“喵?”
项少辰嘴唇不停的抽搐,把牛奶的小脑袋又按了回去,在场路过的看到的下人都止住了步子,悄悄(目光诡异)的看向这边,然后项少辰看到他的大伯慢慢的抬起头,把在报纸上的视线缓缓移到了叶小楼的脸上。
他狭长的眼眸幽深,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大……大伯!”叶小楼猛地回过神来,定了定神,僵硬的笑道:“早上好大伯,您起的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