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叫什么话,我有什么好为难的。”人都去了也不可能抓回来,况且儿子态度尚可,像个有担当的大人了。付母语重心长地嘱咐:“你不要胡来听到没有,自己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别人家的事少掺和。”“我知道。”他换上一副轻松的口吻,“我就是来吊唁而已,妈你放心吧。”付母哪里放得下心,絮絮叨叨半晌不肯挂。他听着,应着,无意间一扭头,发现某处的高大身影仿佛已经停留许久。他匆匆结束通话:“我先挂了妈,困得不行了。”付母唉声叹气地收线。“你洗完了?”付嘉站起来明知故问,傻问题。徐书原身上t恤有点湿,头发也没吹:“花洒松了,我去找个扳手。”“喔,好。”他听到了吗?听到了多少,会怎么想?付嘉心里没底。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听到与否都没关系。以后自己不会再藏着掖着,不管是对父母还是对徐书原,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不会再拖泥带水更不会有所隐瞒。没多久扳手找到了,付嘉随徐书原到浴室去修,问他明天几点上山,他说六点。“然后呢,然后你哪天回临江?”徐书原专心致志修花洒,没搭腔。付嘉等得有些提心吊胆,就嘴角僵硬地笑了笑:“什么意思啊,不说话。我问你哪天回临江。”“暂时不回。”付嘉嘴唇张了张唇,定在那里。“不回是什么意思?”“我打算换个城市生活试试。”徐书原漆黑的瞳孔里没有太多情绪,“等后事安顿完我姐要去随军,我无牵无挂,换个生活成本更低的地方也无妨。”付嘉心脏猛地一揪,先是害怕,随即微弱地反驳:“临江生活成本也不高啊,你、你是经理,收入很可观,过日子应该不成问题才对。”徐书原自嘲一笑:“起码买不起房子。”“可是……可是你还年轻,房子车子根本就不用着急,去别的城市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你想好了吗?”“没这么严重。”花洒拧得很牢固,徐书原转过身来说:“付嘉,我只是想换个环境。”换个环境……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付嘉眼眶刹那间就红了,无力地抬起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是想摆脱我对吧,因为我让你讨厌了,你不想再见到我,所以才非要走。”话还没说完两行泪就滚落下来,大滴眼泪悬在下巴边缘要掉不掉,眼神倔强嗓音却颤抖沙哑。徐书原伸过手要替他擦,他狠狠一颤,偏头躲开。徐书原那只手顿了下,收回去。“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相反,我希望你过得好,希望你过得比谁都高兴。”“你留下来我才能高兴!”付嘉喊了句,模糊的视线努力去盯徐书原的眼睛,可是无论如何都看不清。徐书原眼神一闪,目光有片刻迟疑。下一刻付嘉不假思索地撞进他怀里,双手拼命圈紧,唯恐一松手人就不见了。“我跟你已经是过去式了,你要接受这一点。”徐书原试图把人拉开。“我不接受!”付嘉挣扎着抬起头,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望着他。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来过你生命里的光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他没有说任何狠话,也没有冷语相激,只是把内心的真正想法说出来,所以才令人绝望。“你没有给我机会证明给你看,你对我不公平徐书原。”徐书原的身体分明是温暖的,然而这温暖却令付嘉胸口剧烈地起伏,眼前水光模糊:“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没想到付嘉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徐书原有些束手无策。付嘉一边抖一边收紧胳膊,勒得他几乎要喘不上气,眼睛却紧紧地盯着他,他一移开就又追上来,目光片刻不离。再这样下去徐书原知道自己一定会动摇,干脆避开视线。付嘉却追着他不放,少顷踮脚亲上来,把他嘴唇都咬破了。“嘶,你干什么?”徐书原强行把他扯开,他泪眼婆娑地发脾气:“现在连亲我一下都不肯了是吗?徐书原我告诉你,将来你去哪我就跟去哪,我就赖你家,我管你去哪儿,我管你换什么工作,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放手,明天一早我还有正事。”付嘉索性跑过去把门反锁,背抵着房门寸步不让:“我不放你走。”“你几岁了?”付嘉身体死死顶着门,倔强地盯着眼前这个人。盯到后来勇气差不多耗尽了,又双手捂紧脸,无力地低下头:“你救救我吧,我快死了。”神情像是小动物,嗓音也有点呜咽,不管多冷血的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