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葛德林九世的二王子,伦西斯。
他已经被自己的兄长囚禁在此处两天了,自从回来之后,他就没合上过一次眼睛。
在床铺的后面还挂着一副巨型的油画,那油画上是年轻时举着黄金权杖的葛德林九世,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容貌温婉,长相虽然一般但眉目间满是神采的女士。
那是德克斯特、伦西斯和伊丽莎白的生母,也是葛德林九世的第一任王后,涅拉。
葛德林九世最偏爱她,但她却在伦西斯产下的几年后便早早离开了人世。
“父亲……您叫我?”
那帷帐之后的床铺之后,一位须发皆白,气息微弱的老人穿着一身轻薄的白色睡衣,他的神色很淡,即使现在生命之息已然微弱到了极点,但那眉目之间却依旧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听到了伦西斯的话语,葛德林九世缓慢地扭头看向停驻脚步在门口的他,沉吟了一秒后,对着他挥了挥手,
“过来,伦西斯……”
“是。”
伦西斯没像其他女仆一样地绕着这带着治疗魔法的帷帐走,而是直接掀开了它们,直直地朝着葛德林九世的床铺而去。
直到离得近了,伦西斯才忽然发现今天自己的父王无论是气色还是精神都比之前要好上不少。
而他的床铺上此时还摆着一个被打开了一半的剑盒,从那半开的剑盒中,伦西斯的目光猛地被一道耀眼的金光所刺伤,感觉到刺痛的一瞬间,他便连忙收回了目光,低低地看着地面,
“父王,您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葛德林九世直直地看着眼前低着头的伦西斯王子,苍老的手掌却伸出了被褥,缓慢地推着那剑盒向下,随着那剑盒越来越大,一柄造型怪异的、仿佛黄金制成的遗物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那是一柄由两道扭曲交缠的黄金物质所构成的长剑,剑柄与剑身恍若一体,剑身两侧薄如蝉翼锋利无比。
它没有对应的剑鞘,那木制的脆弱剑盒就是这柄遗物唯一的限制手段。
只是它出现的一瞬间,低着头的伦西斯便感觉到了一股热浪直冲自己的面门,像是要将他的须发和肌肤完全灼烧殆尽一样,一滴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高温而产生的汗珠默默地顺着他的脸颊滴落,直到落到地面。
“葛德林之剑,我们葛德林家族世代相传的遗物,是身为王者的象征,每一任国王都有职责将它完整地传递到下一任国王的手中……”
一听到父亲的话语,伦西斯的喉头涌动了一瞬,他还以为自己的父王是要将这柄王者之剑传给自己,眼眸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的同时他也轻轻抬头看向那遗物。
但下一秒,那股剑身散发的金光却再度迸发,如同直视了太阳一样,伦西斯的视线猛地一白,随后便是一阵强烈袭来的疼痛,
“啊!!”
一滴滴泪水带着针刺的痛苦让伦西斯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眸,他低下身子来半跪在地,只觉得眼眶周围火辣辣地疼。
而坐在床上的葛德林九世只是默默地握着那柄葛德林之剑,看着眼前失态的伦西斯王子,他苍老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意料之中的失望。
停顿了一秒钟之后,他将剑身翻了一个面对准了自己,让那光芒远离了床边的伦西斯。
“父……父亲……”
葛德林九世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抚摸过那千年不腐的黄金剑身,而后开口说道,
“你的母亲离世得早,我年轻时胸中总怀着重振纳黎荣光的志向,因此忽视了她。当她离开人世时,我才突兀地觉得我的世界缺少了一半。由此,我总是将对她的歉意弥补到你的身上,她最小的儿子伦西斯。”
葛德林九世的目光落在了那抬起头来的伦西斯脸上,他的眼眶因为刚才的金光而变得通红,眼中也不断地落下泪水,
“你的眼睛真的和她很像,所以我的目光总是会停留在你的身上……但即使是如此,下一任国王的选择我却不能再肆意妄为了。你之前对德克斯特在暗中使的绊子我都看在眼里,你的孝顺用错了方向,这也是我长期纵容你的结果,我应该向所有人道歉。”
“施瓦利代表团被袭击的时候,隐事局和狮鹫党的人就和我谈过这件事,你的兄长也察觉到了不对。你以为海尔森、马里克斯他们去边境进行国防巡视就没人能知道你和布莱克使的那些小伎俩了?只不过是所有势力都不想掺和葛德林王室的事情罢了……或者说他们巴不得!巴不得你和你的兄长斗个不停!”
马里克斯是隐事局的局长,海尔森是王室任命的大魔法师,如今施瓦利和纳黎重归于好,之前的边境事项也将重新商定,圣纳黎的许多有实力的大人物都赶到了边境去确立新的边境与防务,这让伦西斯察觉到了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