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不知道是不是还应该说一些关于离别的话,但是想到他刚才说的,再煽情连她自己都会觉得别扭了,所以还是就这样了吧。
她走到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回身准备将门轻轻合上,却在这时又听到了徐纾温清冷的声音。
“不管去哪,照顾好自己。”他的语速很快,快的在他话音落了之后,三千都不敢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听到了这句话。
不过,无论真切与否,心里到底还是漫上了一层暖意。
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人生阶段的结束,但也是下一个阶段的起始。能有这样的一个结果作为节点,总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
那之后的一周之内,樊不凡就搬离了住处,回南山去了。
他走的时候三千没有去送他,只是在门口告别。多余的话已经无需再说,也没有再恋恋不舍话别情的必要,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彼此的想法也都了然于心,剩下的就是他们两个人分别都要规划自己接下来的人生。
其实三千也明白,并不是非要采取这样的一种偏极端的措施,地理上的分别并不意味着他们就非得在感情上也分开,谁也没有强迫他们在多长时间以内不可以联系对方。
不过,或许对于樊不凡和她自己来说,都把这当成了一种成长和磨练的方式。
继续在一起的话,三千不知道樊不凡如何,至少在异地恋这方面她对自己是没有信心的。并不是担心会变心,而是怕因为敏感或者猜疑导致原本就维系不易的感情一点点遭到蚕食。
如果是感情和个性都很成熟的两个人或许就不存在这方面的顾虑,但是很可惜,她和樊不凡在这两方面都是不达标的。
在确认彼此的心智都真正成熟起来了之前,三千不想拿自己一辈子的真爱去冒险。
所以,只能分开。这样的分开,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三千,我走了。”樊不凡拖着箱子站在门口,低头看着她说。楼道里不算亮的照明灯从他的身后斜斜照过来,在他的嘴唇以上投下一片暗影。
“再见,不凡。”
两句话,九个字,就仿若秋日湖畔的一片黄叶摇摇晃晃地飘落,打着旋儿,最后终于轻贴在水面上,激起一圈细小的涟漪,转瞬又消失无踪,让一切归于平静。
三千定定站着,看着,看樊不凡一步步走远,直到视野里再也没有他的身影为止。
这就是真的再见了吧。
她只是想知道,再见,会是什么时候呢。
☆、三年之后
时间的流逝总是喜欢与人的偏好背道而驰。当你迫切地希望一件事情结束的时候,它就走得特别慢,仿佛静止了一般;而当你想要争分夺秒地过日子的时候,它又好似指间流沙一样的转瞬即逝,抓都抓不住。
姜禾偏头看着机窗外层层云海,心中说不上到底是怎样的感慨,期待,紧张,惆怅……又或许,每样都有一些。
“你好,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这时身侧传来的一个柔软的女声把他从纷杂的思绪中给拉了回来,姜禾回过头,就看到了一个身着休闲运动服,抱着个兔子抱枕的女子站在走道上。
这会儿为了方便乘客休息,机舱内的主要照明灯都已经关闭了,整个舱内显得十分昏暗。姜禾看不太清楚这女子的长相,不过似乎是个很好看的像个洋娃娃似的女孩儿。
“抱歉,这里已经有人了,是位老奶奶,她现在可能去洗手间了。”姜禾礼貌地回答道。
“嗯,我知道是位老奶奶。”那女子点了点头,“她晕机十分厉害,身体很不舒服,所以刚才去找了乘务员想换个更宽敞的位置。我原本是在头等舱的,刚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就和她换了。”
“原来是这样,”姜禾听了心里不由对这女子生出几分好感来,“那你快坐下吧,既然你是和她换了,刚才为什么还要问我能不能坐?”
那名女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怕你对于换了邻座这事不太适应,毕竟时间还长呢,如果有什么不适的话会很别扭的,所以先问问清楚。”
姜禾不禁乐了,没想到这女孩子会这么客气,“你放心坐吧,”他说,“没什么不适应的。”
“嗯那就好,谢谢你。”女孩道了谢就把抱枕放在了坐垫上,然后自己拉起散在一旁的毯子叠了个整整齐齐的四方形,坐下来后搭在了膝盖上。
姜禾见她接着就闭上了眼睛似是要睡觉的样子,便伸手替她将头顶的冷气旋成了关闭的状态。
“谢谢,”那女孩子感觉到了头顶风力的改变,睁开了眼睛又对他道谢。
姜禾淡淡地冲她笑笑,“你接着睡吧。”
女孩儿点了点头,也似乎已经困倦得难以抵挡,下一秒就合上了双眼。
飞机继续平稳地飞行着,期间空姐已经将空调关得小了些,然而许是因睡着之后身体各项机能也跟着进入半休眠的状态,产热不足,旁边的这个女孩子睡了一会儿身体就有些发抖。
姜禾感觉到她的这种反应之后,就停下了正在键盘上极速敲击着的手指,将电脑稍稍抬起来了些,然后把自己的毯子抽了出来,替她盖在身上。
他的毯子上还带着自己淡淡的体温,女孩儿在睡梦中感受到了身上骤然增加的暖意不由觉得心里踏实了几分,微微动了下身子,然后便更沉地睡着了。
姜禾扭头打量了她一会儿,嘴角忽然向上扬了扬。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个女孩子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地方,和他心底的那个人有一点点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