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好些不修边幅的话,她只随口同几位哥哥讲了听,不成想过了段时间,事情却传到了父亲耳朵里。这还得了?蒲防御不仅不给她买船、没收了舆图,还叫她吃了好一通教训。蒲梦菱跪了十几个时辰的祠堂,又关起来读了整整三个月的《列女传》,半步不得出。除此之外,父母更是叫账房死盯着她平日里的用度,想一次就叫她吓怕了,以后不许再有这些莫名其妙的臆想。蒲梦菱就是在这时候醒悟了。此事与买不买船已无干系。刚刚及笄的蒲梦菱发现,只要父亲一声令下,叫她跪上几日祠堂,把她的月银锁了,她便是束手无策,寸步难行。哥哥们能去外头喝酒应酬,求学游历,只有她困居深闺不得出,只能顺从听话,做一枝优柔的丝萝。就像《列女传》故事中的主人公,有的连名讳都没有,只是谁的女儿,谁的妻子,谁的母亲,因为性情柔顺、循规蹈矩、恭敬孝顺而被记进书中赞誉。比起《史记》里那些拜相称王的男子,她们就如同同一张雕版印出来的纸片,薄厚长短统统都是一个模样,还不如孽嬖传中佩剑带冠的未喜鲜活。幼年求父亲庇佑,出阁后求夫君庇佑,年迈求子嗣庇佑。女子一生,不过就这么一回事罢了。她无人开导,在孤独的禁足中越琢磨越偏激,旁观哥哥们在花街柳巷一掷千金,好不潇洒……方一门心思觉得,若求自由,程,易牵涉自身,却仍旧行为不慎,事后被旁人抓住把柄,则责任不在旁人,而全在自己。”赵宗楠道,“筹谋不足,错漏百出,便该得到教训。”罗月止纵然觉得这话有些不近人情,但也明白,这就是赵宗楠能讲出来的话。他对赵宗楠道:“我看你这位小表妹,心思从来就没收回来过,怕是仍在琢磨些惊世骇俗的主意呢。她又是亲自上门来抄医书,又是躲躲藏藏的,没准正是想在汴京重操旧业。你难道要再看着她错一回,再得一次教训吗?”赵宗楠却不答,静静看了他半晌:“我家的表妹,月止却比我上心。”罗月止倒吸一口气:“长佑,我鼻子好痛。”赵宗楠登时被吸引走注意,将他拉到身边:“鼻子痛?可是房里炉火烧得太旺,热气太重了?”“不清楚。”罗月止笑起来,“许是醋味太重冲到了。”赵宗楠沉默。“月止是个坏东西。”不慎被调戏的延国公如此点评道。罗月止是不是个坏东西有待商榷,但绝对是个嘴巴开过光的郎君。未过正月,蒲梦菱便再次偷偷找上了他,还给他带了只精致的瓷罐子来。罗月止打开罐子,里头是满满桃粉色的细粉,一股清淡的芳香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