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空白度牒,不必经过考试,同时也生生绕过了核查身份这一层枷锁,叫出家彻底没了门槛,只要有钱,什么人都能手持锡杖,堂堂正正喊上一句阿弥陀佛。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着实是个尴尬的事儿。其实朝廷也有相对应的措施。朝廷卖出去的是空白度牒,也不禁转卖,但若人想在度牒上填写名字,就还是要通过寺院的审核,在寺庙中登记造册才算成立,否则还是要以违逆罪论处。虽良莠不齐,但大都轻押韵而重内容,立意新颖,行文自由,收放自如。倘若只有一两篇文章如此,便是作文者的风格潇洒,但若是篇篇如此,这便不是笔者的意思,而是编篡刊物者的心思喜好。富彦国吩咐身边的小吏:“再买上几本来,寄去庆州和秦州。”小吏轻声道:“这段时间西夏军频频扰边,去陕西的路途便波折些,可能会多耽误些时候。要不要叫郑官人专挑几匹快马?”“不妨事。本就是给范先生和稚圭瞧个新鲜,忙里消闲罢了。”听小吏说起郑迟风,富彦国便问道:“迟风的探查结果可送过来了?”“还没。”“叫他抓紧些,莫要花费时间玩乐。正经差事做好了,便胜于送人百匹宝马。”小吏称是,徐徐退下。富彦国又随手拿起来手边那本《杂文时报》,翻看到三摩地的文章,口中喃喃道:“年轻人恣轻狂了些,但脑子转得不慢,借市井江湖之势席卷成风,倒是个好计谋。”读文罢了,他又看向封面,板板正正的方块格印出六个字来:罗氏书坊出版。富彦国不知心里在想什么,片刻后将书搁到手边,提笔蘸墨,继续埋头进案牍之中。……赵宗楠也是后来才知晓,罗月止在那之后就一直偷偷与郑迟风联系,并很早就掺和进了这桩假度牒案当中。罗月止再次同郑迟风见面,是在与大相国寺相隔一条街的酒楼里。这次郑迟风仍是定了个僻静的閣子,只不过里面没有了花枝招展的陪酒娘子,唯独有个蠢蠢欲动,想过把名侦探瘾头的罗月止。两人对视一眼,笑容都比之前真挚了三分。郑迟风道:“还未亲自谢过罗掌柜相助,今日可要多敬上几杯酒水。”“不敢。”罗月止道,“能将设局查案这样的正经事,做得如此不正经,该是我敬郑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