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月止:……就是什么都没做才吓人。细细算起来,罗月止跟他认识时间算不上久,但对这人常使的手段已熟稔得很。脑筋转片刻,就大抵猜到赵宗楠心里那些小九九。于是罗月止抬起手臂越过那道长长的银河,主动去牵他的手,口中轻轻叫他:“长佑。”罗月止猜对了,便被他拉住手腕拖过去抱进怀里,嘴唇被重重地咬了一下。不像是故意的,反倒像是力气没有控制住。“果真是不一样……终于舍得给我回应了……”赵宗楠喃喃道,“之前果然在装傻。”罗月止才不回答这样的蠢问题,只是颇为顺从地抬起头,手臂环抱住他肩膀。在亲吻的间歇,叫他以后有话直说,猜来猜去怪累的……自此之后,罗月止三天都没出延国公府的门。……两人的衣带就没有系规整的时候。后来罗月止都想,还不如回去加班呢,再这么下去半条命都要没了。倪四也是这时候才后知后觉俩人的关系,往常那些叫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迎刃而解,惊愕得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他赶快将赵宗楠院子里大部分仆使都打发去别的院儿里帮忙,只留下些从徐王府跟过来的忠诚旧仆。从今往后,叫他们不论听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都绝对不能往外头说。同时也叫他们留心整座公府中的风言风语。安心做事的仆使自有好处,但若是唇齿不严,背后嚼舌头,要么拖出去发卖,要么直接赐百杖打死了事!倪四又盯上张小籽。张小籽脸色登时变了:“好你个姓倪的,插手内府的事便罢了,我大发慈悲不跟你计较。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还要怀疑到我头上来!眼珠子被猪猡吃了不成!”倪四和他素来不对付,上下打量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便转身走了。留张小籽在原地气得要升天,对着他背影骂了好半天。张小籽对罗月止一直是有些怕的。他觉得此人好有手段,长着一张没脾气没城府的脸,实际上却能隐忍能钻营,早先一介白衣能同主君侃侃而谈,这才几个月功夫啊,现在又有本事爬到主君的床上去。主君也是藏得深,难怪往日少近女色,通房丫头在他身边素来呆不长久……原是好这一口!张小籽咂咂舌头,小声嘀咕:“世风日下。”当然,这话他自己说得,别人却说不得,他自觉领着管理泱泱公府的重责,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谁胆敢往赵宗楠院里多瞅一眼,他都得给人细细收拾一顿不可。罗月止是不知道这些的,只觉得延国公府自在清净。后来实在挂念生意,他才终于从公府出来,慢吞吞地往外头走。“等过些日子我去找你。”临行时赵宗楠道。罗月止头都没回:“你叫我歇歇吧。”今日已是正月十九。蒲梦菱如约来抄书,罗月止自当陪同着。他已知晓这位娘子乃是蒲家千金,赵宗楠的表妹,便更不能怠慢。他叫阿青给他多垫了两张软垫子,坐在书坊里处理手头上的工作。他与蒲梦菱各自做各自的事,互不干扰,偶尔累了聊几句天,没头没尾的,但俩人都觉得挺好。直到蒲梦菱书快抄完的那天,俩人远远听着了倪四的声音。罗月止尚没什么反应,蒲梦菱脸色却变了,从椅子里站起身,四处找地方想躲。蒲梦菱的女使留心到偏僻处一间小空房,那是书坊从前堆雕版的小仓库,现在仍闲置着。女使见里头没人,赶紧招呼她:“姑娘!这边……”蒲梦菱便快步朝那边躲过去,还顺手扯上了罗月止。罗月止根本都来不及说话。蒲梦菱和赵宗楠不愧是沾亲带故的一家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一身不知从哪儿来的好力气,罗月止几乎是被她给薅进屋里去的。“掌柜噤声,帮我这一回!”蒲梦菱压低声音道,“我家里来逮人了……”拒亲之请罗月止哭笑不得:“蒲娘子将我扯进屋子里,叫我能怎么帮你呢?”蒲梦菱连忙道:“这就放郎君出去,在此之前且听我一言。”“我知道郎君认得倪四,也知道你同我表哥相交甚笃。实不相瞒,我乃陶国夫人的侄女,之前说要上京投奔姑母,这段时日正是住在了郇国公府。年节时候,我总听姑母和五表姐她们提你,还在姑母房里见过你做的羊毛毡呢。”罗月止早印证过她的身份,故而并未出言打断,静静听着她往下说。“我希望郎君出去之后能帮我挡一挡,不要说我在这里读书,只当没见过我在此处。等屋外头他们走了,郎君再来叫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