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梅这样想着,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坏笑,与嬴长安惯常的笑意一模一样。十一默默埋下了头,对于她的神态视而不见。等她的马车到达清河渡口,外面似乎一下喧闹起来,她理了理裙摆,扶着十一递过来的手,作出一副名门贵女的娴雅姿态,莲步慢移,踩着早已经放好的下马凳,缓缓而行。三山郡主嬴珞跟上和郡主娄南风一左一右地站在她的身边,如众星捧月一般,她们脸上堆着和蔼的笑意,一副屈节逢迎的样子。我最喜欢看你们一脸不乐意,却不得不恭恭敬敬待我的模样。霍青梅心里一爽,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她屈身正准备行礼却被两人拦住了。“姐姐这是在做什么?我与姐姐不是朋友吗?又何必这些虚伪的礼节呢?”嬴珞拍了拍她的手背,笑意融融。“是呀,妹妹这样做岂不是让我们难过吗?更何况皇上圣旨已下,不日妹妹你可就是淮山王妃了。”娄南风眼中意味不明,嘴角的笑容却是十分甜蜜,“论起来,您还成了我们的长辈呢,要是非得行礼,也该是我们对您行礼才是。”“瞧你们说的,这……这……让我如何是好啊。”霍青梅细声细语地说着,却默默用帕子捂住了嘴,以防自己笑出声,她微微仰起头,故作娇蛮。娄南风眉心一跳,却硬生生地压下了自己的火气,笑道:“在雨中说这些做什么,咱们快些到画舫上去吧。”说着,她便要伸手去搂住她的胳膊,十一却不动声色地插了进来,恭敬有礼道:“就不劳烦两位郡主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娄南风脸色一僵,咬着牙笑道:“死丫头你还不快快跟霍家小姐的奴婢学学,整日里也没见你这么维护着我。”正为娄南风打伞的小丫头,周身一抖,黑白分明的眼中流落出恐惧的神色,腿一软就要跪下来。她却横眉喝道:“懂不懂事!这时候下跪,难道是让主子站在雨中吗?”那个奴婢脸色苍白,眼中渐渐弥漫上沉沉死色,却宛若一尊雕像一般,举着伞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呵呵……让你们见笑了,府里竟是这些不懂事的奴才。”娄南风娇声抱怨着,眼神却若有所思地落在了霍青梅的身上。霍青梅捏紧拳头。“姐姐也别生气了,咱们上画舫吧。”嬴珞说罢便当先一步走去,娄南风朝霍青梅点点头,也走了,两人都将她抛到身后不作理会,显然是为了羞辱她,她若当场发作说不得就被传遍京里,对霍家及淮山王府名声有碍。“小姐需得忍耐。”十一暗暗提点着。霍青梅深深吸了一口夹杂着雨水的空气,又缓缓吐出,低声回答:“我知道,你不必担心。”而当霍青梅迈进画舫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在旁边碰了她一下,她脚下一绊便朝前摔去,眼看着就要出丑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掌接住了她,却毫不顾及地顺势一拉,就要拉她入怀。霍青梅慌张地去看此人是谁,眼前是一张熟悉的面容。害人此时,带着抹笑意的娄好正准备好要将她纳入怀中,手臂一揽就要拿捏住她的时候,霍青梅突然蹲下了身子,躲过了他的袭击。“哎哟!”她轻声呼痛一声。“小姐……”十一慌张地去扶她,霍青梅抓住她的手臂,朝她使了一个眼色。十一陡然领悟,眼神在她的脚腕处划过,立刻作出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道:“这是怎么了……小、小姐的脚扭伤了……殿下、殿下一定会发怒的。”看上去就像被嬴长安吓怕了的小婢女一样。本来正安心坐着等着看霍青梅笑话的两人立刻跳了起来。“这……这是怎么弄得,快、快让人请郎中!”嬴珞反应更快一步,忙去扶她并埋怨道:“也是姐姐大意,都快要出嫁了,怎么还莽莽撞撞地往船上闯,也不看有没有人,这要是被淮山王殿下怪罪,我们岂不是都要因姐姐你而无辜被牵连?”她这话说的让霍青梅一口怒气堵在胸口,想发却也发不出来,端的是言语杀人不用刀啊。娄南风却猛地踹向了一边站着的婢女,那婢女惊呼一声便被踹进了河水里,在里面起起伏伏地挣扎着,娄南风却厉声道:“狗奴才,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还是金装菩萨啊,看着主子倒了都不知道扶一把,那双眼睛留着还有什么用处。”被她踹下河里的正是刚刚不小心碰了她的婢女,霍青梅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挡,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下十一的手臂,十一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霍青梅放松一口气,嬴长安想来已经安排好人手在她周围,要逮住那个婢女询问,她随即便将全部心神都放在眼前这些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