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秀秀听声识人,不回头就知道是他们两个来了,鼠标顺势在成绩单上点了一行,标成高亮。
年级47,标的是苏绽那一行,沈迟不用,人家还是第一。
“还行。”钟秀秀指给苏绽看,“主要是英语有进步,刚才陈主任还夸你了。”
苏绽是艺术生里的尖子生,手里的国奖一大堆,大概率可以让一中的光荣榜上再添一人。曾经帮陈主任的小儿子画过一次黑板报的缘故,老陈对他还算关照。
苏绽扒着钟秀秀的椅子与看自己的成绩,每看一个都眉开眼笑,最后甚至摇着钟秀秀的椅子说:“啊啊我的地理是年级第一!”
年级第一就意味着比沈迟的分数还要高,苏绽聪明脑子活,地理出色很正常。
不上课不学习还能到这个名次,只能说他是被上天眷顾的孩子。
钟秀秀看了一动一静的两个人一眼,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背“三爱两人一终身”的时候觉不出什么来,真走上这个岗位,才会发现学生堆儿里的确有“聪明”和“笨”之分,人生没有绝对的公平,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慢了一步。
眼前这两个无疑都是那拨聪明的,只是苏绽更有灵气。
眼看着孩子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钟秀秀敲了敲桌子,看沈迟一眼,又转回来对苏绽说:“还记得你们是为什么来的吗?”
沈迟早有预料,暗地里拉了苏绽的袖子一把,后者倏地站直了。
很乖巧地点点头:“记得,我们上课违反纪律了。”
钟秀秀懒得多说,从抽屉里将自己没收的小纸条拿出来,越看问号小人越觉得心烦,干脆沿着边缘撕下来,扔回给苏绽让他自己拿着。
苏绽手忙脚乱地接住,捏在手里不敢乱动。
钟秀秀点着那张纸条问他俩:“打算去哪儿吃?”
“没。”苏绽摇头,一指沈迟,告状似地说,“他又不跟我去。”
沈迟:“……”
钟秀秀都被这话气笑了,想起沈迟作文里那个模糊不明的句子,她的表情又严肃了一点,指着沈迟问:“人家不愿意,你还要硬绑着去么。”
苏绽眨了眨眼睛。
这一年他十七岁,生活阅历不足,没能听懂钟秀秀的话。
不然的话……没有这个不然。
苏绽很不服,考了个好成绩也不觉得怂了,不高兴地撇撇嘴,告状的时候终于叫了“老师”。
“老师,他就是爱装高冷,平时都不跟我玩儿。”
沈迟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却在听到苏绽这么说的时候掀了掀眼皮,不咸不淡地看了苏绽一眼。
苏绽被他动得缩了缩脖子,拽着不说话了。
钟秀秀听着苏绽一句接一句的话,自己也忘了两个孩子上课传纸条的既定事实,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沈迟是这个学期才转到一中的,学籍调动之前钟秀秀就做过背调了,原来在县里的中学读书,成绩很好,就是家里缺钱。
父亲是建筑工人,母亲智力残疾,家里还有一个刚上小学的妹妹。
这一年沈国耀在工地上摔断了腿,带着一家人进城务工,将沈迟转到了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