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艺考的时候遇见过一位老师,是央美的教授,很看好他,17年的报道季过后曾主动联系过苏绽,问他为什么没有被录取,是不是出国读书了。
苏绽坐在餐馆后厨的台阶上给教授回电话,很抱歉地说自己去不了了,并请求教授帮自己联系一个卖画的渠道。
教授挂断了电话,不再满意这个学生。
他说艺术不应该成为一地鸡毛的附属品。
苏绽一夜没睡,睁眼到天明,六点多的时候背上画架出门,在波垦利大街上摆地摊,一天只卖了350块。
他曾一度将艺术高高捧起,但他也必须跪着吃饭。
当天晚上,苏绽收到了一份邮件,教授将他上学时的画放进了论坛,一天被拍卖到六万块钱。
街头画家的身价由此翻了几倍。
那封邮件的末尾是教授留给苏绽的一句话——寻门而入,破门而出。
自那以后,教授只通过邮件与苏绽往来,却再也没有问过他上学的事了。
想到从前的事,苏绽难得苦笑了一下,冲着钟秀秀眨眨眼睛。
“债还完了就会想些别的,今年夏天我陪外婆去做体检,碰到了班长。”
“姜且?”
苏绽点点头,“姜且提到了沈迟。”
“听说他现在做了律师,我当时挺高兴的,但是姜且又说……”苏绽顿了顿,语气十分不自然,“又说他身体不太好,所以我想回来看看。”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滞涩,像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向别人吐露过心迹一样,细想也是,上面的外婆不能说,下面的弟弟也不能说,见了沈迟更不能叫苦。
能听他说这番话的,就只有一个钟秀秀了。
先前听苏绽说起自己这七年的时候还能忍,此时听他提到沈迟,钟秀秀竟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女性总是知性的。
钟秀秀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右手的戒指挑起了一小缕头发,很快散落下来,那一点泪渍也就消失不见了。
“你跟沈迟……”钟秀秀说,“看着不像是和好了。”
苏绽嘿嘿笑了声,竟然没觉得这个问题有多么棘手,怕沈迟能听见似的,悄悄凑到钟秀秀耳边说:“我还在追他!”
他的食指和中指交替捻了一下,说:“毕竟当年我走得那么突然,他怪我也是正常的。”
当年。
他们这一圈儿人最不能提的就是这个当年。
钟秀秀一直都没有问苏绽不告而别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即便是听完了苏绽在北城的七年,她也仍然没有开口。
苏绽和沈迟不一样,他心里憋不住事儿,如果是能说的,一定早就说了。
钟秀秀当年已经是成年人,又是他们的班主任,在一些事情上知道的会比沈迟和陆哲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