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雨停了,有望恢复供电和往返陆地的小轮船,梁清越心情颇好,准备在楼下附近溜达一下。
结果下楼的时候碰上导演,梁清越随口问他手机有没有电,对方表示手机都泡水了,实在着急,这条街的尽头街道办可以借卫星电话。
梁清越果断要去借电话——再不跟程宋打声招呼,这孩子指不定得怎么样呢,先跟他说手机没电才没回消息吧。
突然有点希望他这个闷气能生长一点,不给自己发消息说不定就不会发现更不会担心,梁清越这般掩耳盗铃地想,穿着拖鞋溜溜达达地往那头的街道办走。
大概是越想避开隐瞒些什么,现实就越爱作出点事故跟人开玩笑。
梁清越出门前眼皮一直狂跳,以为是这几天没睡好,更觉得应该给程宋打个电话说一声,走在路上因为隐隐的焦虑有点分神。
因此察觉到上方有什么东西砸下来的时候,梁清越迟钝地躲开了一点,还是没躲过。
旁边的小瓦房本来就是经年的老房子了,又被连日的暴雨砸得不牢靠,这时候突然连续掉下来几块瓦砖碎片,梁清越只感觉后脑勺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迅速滑下来掉进后衣领,他整个人站不住软在地上。
梁清越已经尽力让自己往对面踉跄了几步,以免上头掉下更多的东西给他埋了,倒在小道中心的时候有点恍惚。视线和意识一同逐渐模糊了起来,今天的阳光特别好,落在脸上还是暖的,他忍不住闭上眼睛,有点耳鸣。
很快听见有个很焦急担忧的声音喊他:“梁清越!”
有点像程宋生气担心时候的嗓子,梁清越心说,失去意识前又想,早知道上次就顺着他说了,又害他担心了。
眼泪
程宋头疼得要命,再睁眼有意识的时候,就看见梁清越睡在一片血泊中,脸色和唇色都是惨白的,胸腹也看不见一点呼吸的幅度。
程宋的瞳孔骤缩了下,脑子嗡嗡作响,他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下意识地想走过去,却好像被禁锢在原地怎么也迈不开脚步,嘴巴也像是被人死死捂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梁清越!梁清越!你怎么了!
这两天怎么也睡不踏实的程宋翻了个身,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猛地坐了起来,又急又惊地喊了一声:“梁清越!”
眼前一片漆黑,他这一下猛地惊醒了过来,噩梦带给人的感觉久久不散,心脏还是失常地狂跳着。
他用力按着心口,努力调整呼吸,还是有点手脚发软。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摸索着开灯房间却毫无反应,按了几下开关,房间还是一片黯淡。
应该是停电了。
手机屏幕被他手指点亮,时间显示01:21,又在半夜惊醒了,他最近老做噩梦。
程宋有点心烦意乱,梁清越快一周没给他发消息了,电话也不打一个……因为我没回他消息,生气了?还是生病了?
上次梁清越临时有戏要拍,这都去了快半个月了,还没说要回来……在干嘛呢?
虽然是在他出差的前天晚上无理取闹了一下,但我也没逼他也要说一样的话啊……程宋有点郁闷,他那天刚好有工作不在家,确实是因为那句话稍微有点赌气没详细问。
他俩住一块后,梁清越每次进组拍戏有段时间不回来,都是程宋给收拾行李。他那天晚上回来之后简单看了一下,发现这个人收拾东西有够粗糙的,什么药都没带,衣服也只是简单收拾了两套。
程宋是个记忆力好到变态的人,他站在衣架前粗略看了两眼,就知道梁清越拿了什么衣服。站半天,忍不住叹气,也是知道带个长袖外套以免温差太大,那应该一个礼拜就能回来了。
梁清越倒还是正常给自己报备,上下飞机都发了消息,预计一周左右就回来了。程宋回了个好,然后暗自下定决心——不能每天都跟梁清越报备自己在做什么,要让有他一点点危机感!
嗯,但是也不能完全不发消息,晚安还是要每天说的,程宋如实这般想。
没想到的是,梁清越那边拍摄似乎挺紧张的,前面一周还时不时发照片给他看海景,估计太忙太累了,都没问程宋为什么变得寡言,而后面整整一周都没有任何消息。
这就很反常了,程宋从原本的耍小脾气和赌气,在忙碌的工作中完全转变成了担忧和焦虑,忍不住发消息问他在做什么。早上发出去的消息,晚上都没人回,拍戏没有这么拍的,梁清越从来不会长时间不回消息。
程宋在床头坐了一会儿,感觉心脏还是沉甸甸的,不太舒服。也顾不上现在还是凌晨,果断给梁清越拨了微信视频,响了好久也没人接。
一开始是等待邀请,再打下去就是无法接通,打电话也是关机的,程宋无意识拨了十几个电话,方才梦里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又蔓延上来,他在停电后格外闷热的房间里呆坐着,冒出了一点冷汗,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凉了下来。
他好半天才想起来梁清越说是去什么小岛上的渔村取景,下意识查了他们那最近的天气,心情更不好了。东南沿海地区没有台风过境,只是稍微受到突然登陆日本的台风影响,有几个海上小岛受影响多一点,海上刮了几次大风暴。
梁清越不会这么倒霉吧?总不能在下雨天出门吧,天气那么差,他才不是那种人呢。程宋心想,又安慰自己,剧组肯定会做防护措施的,不可能真的让演员出事。
话是这么说的,程宋晚上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找到电箱查看问题,拿着手电筒捣鼓半天没发现问题,终于想起来——应该只是欠费了,在手机上充上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