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年被卖给人牙子的时候,小和刚出生,还在襁褓里。
后来云晏买了她,也替她找到了家人。
那时候的小和还叫“春禾”,是她给改成“春和”。
她希望阿弟未来的人生,春和景明,气象万千。不像她这般,一生拘谨,受制于人。
如今她十六岁,小和也十一了。
云晏为了隐藏她的真实身份,并不允许她与家人相见、相认。只能在云晏高兴的时候,才能偶尔允许小和给她写一封信。
上次接到小和的信,小和的笔迹还是初学写字的歪歪扭扭,有些字还不会写;可是这次已经端正清丽、有了骨架。
她忍不住抬眸看他。
云晏知道她瞧出关键来了,终于得意地高高挑起了长眉。
“送他去念书了。没想到,竟然念得极好。”
“那学堂的先生说,他三个月已经赶上了其余那帮孩子两三年的所学。”
云晏向那信封垂了垂眼:“字也写得有了些模样。”
春芽心下烘然一暖,忙背过身去,急切打开了信封。
只是信里一如既往地简单,春芽知道这是云晏的控制。
云晏不希望她知道家人太多的事,他说怕她分心,实则是用家人要挟她罢了。
小和这次只是写,先生说他再过三两年可以去考童生,然后一路考上去,将来说不定还能做官。
小和说:“阿姊,我若能做官,一定将你接回家来奉养。这一生,再不叫阿姊受苦。”
这一句看完,春芽的泪珠儿便滴落在信纸上,与那句点融在了一起。
她深深吸气,将信纸重新叠好,收进怀里,抬眼再望向云晏,便已经收起了所有的眼泪和委屈。
她双膝跪倒:“奴婢谢三爷恩典。”
云晏挑了挑眉:“他十一了,也不小了。爷原本想着叫他识文断字,来日说不定抬举他考个账房,跟着爷做生意。”
“倒没想到,他的命却比账房更贵重。”
春芽知道,信能交到她手里之前,云晏必定早就看过了。
她于是俯伏在地:“阿弟年纪小,还不知天高地厚。说什么参加科举呢,他是奴籍,根本就没这个资格。”
云晏悠然自得地抚了抚袖口的祥云纹刺绣。
“这算什么难事。”
“他们都是爷的庄户奴才,身契都在爷手里。放免为良人,还不都只是爷一念之间的事?”
春芽一个头磕下去:“奴婢定誓死为三爷效劳!只求三爷能放免了小和去!”
云晏缓缓露出笑意,弯腰伸手,却并不去扶春芽,而只是将掌心摊开在春芽面前。
等着她自己送上手来。
春芽又将指尖攥了攥,终于还是乖顺地伸手,将小手软软地放在他掌心。
云晏便握住了她的小手,将她拉了起来。
顺便也看清了,她掌心里先前被她自己的指尖刺得通红的深深印迹。
他便眯了眯眼,收手用力,将她带到面前,抬手将她零乱里的发丝帮她捋顺。
“不要对爷阳奉阴违。你乖一点,这对你自己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