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是啊……”庭雨疏垂下目光,望着自己的指尖,不愿与楼知秋的目光相对,仿佛觉得说出这样的事实让他感到难堪,“我以为,爱都是带着暴力的。”
这是他从还是个孩子时,就深入骨髓,无法拔除的刻骨认知。
因为父亲的暴力使他感到恐惧和痛苦,却又无法逃离,因此把暴力解读为爱,来缓解折磨。
楼知秋的心像被凌迟一样痛。
他怎么忘了,这才是被虐者真正的画像。
疼痛会让他们感觉到活着,感觉到被爱。停止暴力不会拯救他们,因为他们已经染上了对暴力的瘾。
楼知秋觉得喉咙像有刀片卡着,每呼吸一次都痛得流血。
庭雨疏,也是这样吗?
“我和你说过,爸爸因为发现我帮人代练而打了我,其实我当时虽然很痛,但我很开心。”
“我直到那时才觉得,爸爸真的是爸爸……”庭雨疏单薄的背有些轻微的颤抖,“我才感觉到,原来爸爸爱我啊……”
楼知秋如鲠在喉,庭雨疏却忽然攥住了他的手,用力扣紧他的手指,“对我来说,你是一样的。”
“对不起……”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楼知秋伸手去抱他,庭雨疏顺从地跌进他的怀里。
“因为正常人都会觉得这不正常,这是个令人耻辱的癖好。”
楼知秋心里一恸,以一种包围保护的姿态搂紧庭雨疏在怀里,“别这么说。”
“这个世界上不应该存在正常人和不正常人的分别,百分制的考试六十分及格制,细究起来也不合理,但不会有人去在乎,因为不重要。”
“但是人……人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我们不能武断什么是正常人,什么是不正常人,这是一个党同伐异的标签。”楼知秋缓声安慰他。
庭雨疏埋在他怀里,靠在他的胸膛上,侧耳能听见他有力沉稳的心跳声。
“那你宽恕我了吗?”
“你为什么要用这个词,这,”楼知秋为此感到难过,声音却更加低柔,好像感觉到委屈,却不知到底为谁,“这很伤人。”
“因为我有了你,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你会因此感到紧张,我会变得难以应付。”
楼知秋低头吻了下他的耳朵,抱着他轻轻摇了摇,怜惜道,“宝贝,这不是一个错误,你不要因此感到内疚,我们只是需要适应……”
他的动作停顿了下,最后斟酌道,“或许我们刚好扯平,这就不是一个问题。”
下面的话说出来有些艰难,“就像你上次说的,我会想要冒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