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雨疏的声音一向没太多情绪,楼知秋却觉得他有些悲伤。
千屈菜第一眼看上去,有些像薰衣草,但却又没有薰衣草那么别致贵气,千屈菜的花型有点像夜来香,兴冲冲大喇喇地绽放,花盘也并不小,密密麻麻地绑在花枝上,看起来好像是在东施效颦似的,别扭的薰衣草仿制品。
这一整束被集中包束怪异的花,也便有了解释,是为了让爸爸感到不再孤独,找到归属。
楼知秋看着墓碑,忽然发现了端倪:“上面写的日期……”
“是昨天。”庭雨疏肯定他的问题。
楼知秋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昨天才是庭彦宾的忌日,而庭雨疏表现得和平常没有一丝不同,正常训练,没有对此提过一句。
直到今天集训结束,傍晚开始团建,他才抽出时间过来。
他太成熟了。楼知秋想,他欣赏庭雨疏的成熟,却不想他这样成熟,明明以庭雨疏的年纪,普通的人也不过刚刚大学毕业。
他进入社会太早,在这个行业待了太久,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他这个年纪,本应该有的风貌。
庭雨疏沉默地看着庭彦宾的照片,不知在想什么。
楼知秋慎重地鞠了一躬,他刚起身,就见庭雨疏也起来了。
“走吧。”庭雨疏转过来,神色无常。
“就走了吗?不再多待一会儿,有什么话想说的……”
庭雨疏没有停下脚步:“我想他,在哪里都一样。”
“反正,我要说什么,他也听不见,也看不见。”
这样的话,叫人听来多少觉得有些无情,在养父的忌日前来祭奠,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显得太理性、太冷静。
楼知秋跟上庭雨疏,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些好奇,在庭雨疏的心里,究竟是怎么看待养父的。
墓园在郊外的一座森林公园后,出了墓园还要走一段下山。
鸟雀在林间有规律地叫唤着,空气的湿润度很高,凉意沁人,此时正值黄昏,最后黄得发红的阳光漏过叶缝,燃烧着黑夜来临前最后的光辉。
景致虽好,楼知秋却无心欣赏,他一颗心都提着,时不时看一眼庭雨疏,总觉得不放心,很在意,但又看不出什么。
他不知该说什么,或者还是只要保持沉默,陪着庭雨疏就够了。
庭雨疏不是会把心情写在脸上的人,楼知秋判断不出他的情绪,心里有些无能为力的沮丧。
上车时庭雨疏忽然叫住了他。
楼知秋回头,看庭雨疏拉开了后座的门:“陪我说一会话吧。”
一见他提要求,楼知秋立刻应声,绕到后座另一侧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