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次,咸宁长公主却骤然激动起来。
站起身朝着牢门这边扑过来,一双眼死死地锁着她,怒骂道:“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你一生下来就是帝王最宠爱的长女,你有一个爱你欣赏你的君父,他的眼里看着像你的才能,所以你努力的一切才能得到回报。”
“他护着你,给你搭一条登天梯,你只需要努力的往上爬。你的每一分努力都能换来成果,你的每上一步台阶都会被人看到。”
“而我有什么?只有一个古板愚昧的父亲。你占尽了好处,哪里能体会到我的滋味?”
这双一直睿智明澈的长辈的眼中,此时充满了嫉妒。
贝婧初惊得后退一步,咸宁长公主,竟然嫉妒她?
但是她重复地回道:“但是,但是你也不能卖国啊。”
“自家人斗,是自家人的事,怎么能,怎么能当叛徒呢?”
然而贝尽莞像是发泄完之后累了,闭着眼不再理她。
事已至此,贝婧初也不想再就着这个话题争论不休。
或许有的人的底线是不一样的,但在她这里,通敌是最不可饶恕的罪,比造反还要罪该万死。
她拿出准备好的墨笔,进行来这里的目的。
“想要留住贝钤的性命,现在有一个方法。我去求阿耶,将贝钤改回广德长公主名下。”
贝婧初拿出准备好的纸笔,递进去。
“你若对阿兄还有一份母子之情,求你配合你一点,放他一条生路,写下这份断绝书。”
贝尽莞睁开眼,缓缓地伸出手,接过纸笔。
她背过身去在纸上写下断绝母子关系的文书,咬破手指,用指尖的血盖上手印。
贝婧初接过文书时,她神色如常。
只有纸上一点晕开的墨痕,留下泪水的痕迹。
贝婧初离开了,走远一段,背后传来咸宁长公主的呼唤:“你告诉钤儿!”
她停步,听她的下文,后面的话却是:“算了,什么都不必说了。”
“太子,姑妹谢谢你。”
“你留住他的命,我我九泉之下也不会,也会,也也看。”
语无伦次。
但她后面没再出声了,大约是不知道说什么。
幽闭东宫
贝婧初抬步走了,脚步踏在空茫的囚室里,在寂静中回响。
出去后,周欢酒与她一同入宫去。
贝婧初没有偷懒传轿,坐轿子的速度太慢了。
两人牵着手,提着略厚重的裙子在宫道上跑着,她朝着宣室殿去。
周欢酒去仁寿殿找太后。
宫道好长,幼时便觉得长。
长大后,觉得又没那么长了,很快就能走过。
今日却觉得,还是很漫长。
气喘吁吁地到了宣室殿,进到御书房门前,额上都是湿热的汗。
衣裳里也捂着透不出来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