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上一个人,自然要替她考虑,虽然和她独处很让他高兴,但也不愿意让她裹着一身湿,干坐在这里。
他开始频频朝外看,嘀咕章回为什么还没回来。等了良久,还是放下茶盏扬声唤&ldo;来人
,进来回话的正是章回,托着鞋袜和孝服到跟前,一副急匆匆回来復命的模样,&ldo;万岁爷,奴婢在內造处耽搁了时候,找了好半晌,才找到一双合適的鞋。
说着朝如约递了递,&ldo;夫人快换上吧,没的着了凉。
如约把一叠东西接过来,站起身道了谢,&ldo;外头还在下雨呢,路上照旧会弄脏,倒不如带回去,留着明天用吧。
皇帝明白过来,她是觉得在这里更换多有不便,转身对章回道:&ldo;朕上外头转转去,你替余夫人守门。
如约忙说不,&ldo;臣妇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万岁爷迴避。
&ldo;那你为什么不换?
皇帝道,&ldo;成服都是一样的,换上十身也没人看得出来,不必担心。
她怔怔地托着手上的鞋服,看样子万岁爷这忽来的体恤让她难以適应了。章回掖着手开解:&ldo;夫人用不着觉得为难,您是替万岁爷织补便服,才冒着雨上行在里来的。既弄脏了衣裳鞋袜,理当更换,我叫两个女官进来伺候您。您放心,御前的人口风紧着呢,没人敢上外头多说一个字。您这里换着,我再传个二人抬来,一会儿送您回去,就不怕再把衣裙弄脏了。
如约犹豫了片刻,最后只得应承,&ldo;那臣妇就谢万岁爷恩典了。总管不必传人伺候我,我自己能换。
能多留她一阵子都是值得欢喜的,但女眷要借地方换衣裳,皇帝不便再在帐子里待着,便自己负着手,漫步踱到抱厦里去了。
如约觉得有些可笑,那位不可一世的万岁爷,执拗地表达起善意来,简直是不合常理。哪有强留有夫之妇换衣裳的,这消息要是传进余崖岸耳朵里,大概犹如晴天霹雳吧!自己原先是计划着,有意无意在他面前显露小臂上的伤,试探一下他的反应,结果他们非要让她更换成服,那就只好勉为其难接受了。
她站在千里江山的屏风后,把麻裙脱下来,换上了干爽的孝服鞋袜。然后捲起袖子握紧拳,在堪堪癒合的伤口上,用力撕扯了一下。
只一下,血就汩汩奔涌而出。她忍着剧痛轻喘了口气,然后装得没事人一样,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皇帝负着手,背身在抱厦里站着,那背影看上去孤高一如既往,只是这份骄傲,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她脚下走得缓慢,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要把这身影深深刻进脑子里去。忽然听见章回招呼了一身,她立刻整顿起精神,客气地向皇帝谢恩,&ldo;臣妇给万岁爷平添了许多麻烦,多谢万岁爷。外头夜深了,臣妇交了差事,该回去了。请万岁爷早些安置,臣妇告退了。
她福身行礼,两手端正地交叠在膝头,欠身向下俯了俯。
皇帝的视线落在她手背蜿蜒的血跡上,脸色顿时变了变。
一旁的章回留意着皇帝的一举一动,见状顺着皇帝的目光看过去,讶然道:&ldo;夫人这是怎么了?伤着了吗?
如约经他一喊,才匆忙作势遮掩,含糊道:&ldo;没什么,不留神碰了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