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妈妈的错,昨天妈妈梦到你爸爸了,但妈妈能怎么办,我月子落下病,身体不好,又没法出去工作。”
提到孟宗海永远有效。
章行芝深谙这点,毕竟孟宗海生前最后对女儿的嘱咐是照顾好妈妈。
所以每次这个话题都是这样结束。
孟盈低了低眼睫,听着章行芝明显苍老的语气,心还是软了一瞬。
“我会把副卡停了,以后定期给你打生活费,别再赌了,妈妈。再欠债,我也帮不了你了。”
“你不能这样,”章行芝的声音陡然激动起来,“你这不是要妈妈的命,那些人天天上门,绵绵,妈妈没办法了。你们舞团不是很厉害,你先把钱给妈妈应个急,等妈妈赢回来…”
“舞团的演出费都在卡上了。”孟盈轻轻说。
不仅演出费,学生签不能打工,她只能在华人开的店里帮工,这一年半里,所有空余时间除了练舞就是兼职,省吃俭用,赚的钱都给章行芝补了窟窿。
但那是个无底洞。
电话挂断前,章行芝问:“你跟你哥哥还有没有联系,你求求他啊,只要他肯放过你周叔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听到哥哥两个字,孟盈的脑中一空。
刚压下去的忐忑再次翻涌上来,她垂着眼,在微信语音结束的提示音里,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些混乱的纠葛。
攻城略地的吻,紧紧相贴的体温,半夜跑半个城买到的棉花糖,他护着没弄脏的那只小熊,结束时那一句,下次再碰到,咱俩玩到腻。
还有前几天,服务生端酒过来,说的那一句—
新年快乐,孟小姐。
周司屹真的会,好聚好散吗?
眼皮跳了一下,她垂下头,攥了攥手心。
雪越来越大。
叫不了车,学校的公交也停运了,教学楼已经锁了,她蹲在楼门口,狼狈地给安娜打电话。
打了几通都没有接通。
又打给一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太晚了,同样没接通。
她犹豫了一下,只能拨给陆栩生。
第一通仍旧没接通。
几秒钟后,一个号码回拨过来。
她被冻得鼻音很重,声音闷闷的,得有点可爱。
“喂。”
擦一声,对面打了支烟,没说话。
“我在教学楼门口,雪太大了,你方便帮忙接我一下吗?”
对面似乎笑了一声。
她被冻得昏昏沉沉,只听见懒懒的一句—等着。
可能还有一句—亮处等,别害怕。
不知道陆栩生什么时候知道她怕黑的事。
——
地下酒吧,各种声色犬马的表演跟拳赛如火如荼。
周司屹懒懒挂断电话。
衬衫纽扣松开一粒,冷冽眉眼隐没在阴影里。
陆栩生的手机就放在旁边桌上,未接来电的显示还亮着。
他垂着眼皮,瞥了一眼,站起身。
斜侧的陈似问:“用跟小陆公子说一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