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黑暗中,他听到柳弈窸窸窣窣地在被窝里固呦了好一会儿,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样子。
就在戚山雨想翻身看看柳弈到底在干嘛的时候,隔壁床的动静停了下来。
几秒后,戚山雨感到自己这铺床忽然往下一沉,有人毫不客气地掀了他的被子,一具温暖的躯体随即贴到了他的背上。
“怎么了?”
戚山雨将自己往床铺深处挪了挪,让出了半张床,然后一个翻身,手往前一伸就准确地搂住了恋人的腰,“睡不着?”
“嗯。”
柳弈重新拉好被子,熟练地把自己团吧团吧挤进了戚山雨的臂弯中,“可能是困过头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清不出来,烦人得很!”
快捷酒店的标准双人间是两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一个人睡没问题,两个人、特别是两个大男人躺一铺就略有些窄了。
不过两人最习惯的就是和恋人亲密地靠在一起。
他们总能很快调整到自己舒服又能照顾到恋人的姿势,连身体轮廓密贴的曲线都绵延契合,完美得堪称天生一对。
“你还在想刚才的案子吗?”
戚山雨不用猜也知道柳弈脑子里那些清不掉的思绪到底是什么。
身为一个优秀的法医,柳弈兼具刑侦人员和科学家的双重身份,同时也有这二者共有的职业病——好奇心旺盛,遇到悬案谜案不查到水落石出就难受,总是很难控制住自己没事别去琢磨。
戚山雨以前在公安大学上课时,就经常听老师们提起从前的刑侦前辈们的故事。
当年的社会环境远比今日复杂,没有那么多的监控,身份信息认证可钻的空子太多,更没有现在的许多科学技术,可供选择的侦查手段实在相当有限。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难免会有一直无法侦破的悬案疑案,而不少老刑警从业期间只要碰到这么一桩案子,往往会记上一辈子。哪怕已经转岗、转业、退休,哪怕人至暮年垂垂老矣,提起那桩未破的旧案仍然耿耿于怀,弥留之际还念叨着旧案不能瞑目的。
这些老刑警的心情在旁人看来似乎难以理解,甚至有结发伴侣、骨肉至亲都不知道他们“图什么”的。
但现在戚山雨自己当了警察,才明白这或许就是这一行的“宿命”。
好奇心也好、责任感也好、求胜欲也好,来自各方各面的压力与监督也好,总之,“想要破案”的心情已经很自然地成为他们这些一线刑警刻入骨血的本能。
“嗯。”
柳弈觉得耷拉下来的刘海有些碍事,就着窝在戚山雨颈间的姿势,在恋人的脖子上蹭了蹭,蹭开了那绺挡眼的碎发,“我就是觉得,我好像漏掉了什么信息……”
戚山雨:“哦?”
“怎么说呢……”
因为两人贴得很近,柳弈的音量比平常正常说话时要小,声调也更低沉,乍听简直像是床笫间的喁喁爱语。
然而他正在讨论的话题可跟浪漫根本不沾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