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张了张口,连半个字的宽慰都吐不出。
现在国难当下,尊卑,上下,一切都变得模糊。
使臣走了,徒留班雀一个人。
班雀无限神伤,走到庭院中,月光照久了也觉得是如此的疲倦,累了,便顺着爬下来,照在爬墙虎上,扑过去,一动不动的样子。
到了人身上,便是疼痛的,切肤的感受。
她从怀中掏出一白玉扳指,上头缺了个豁口,指尖压在豁口上面,这就是扳指主人所留下的痕迹,上面还残留过温度,是男人的温度。
班雀垂下纤长的眼睫。
不停的颤动,像是划水的鱼。
她低头嗅了嗅。
味道。
那晚火光冲天,燃烧了大半个天,楚国的酒肆所有人都站在大街上抬头望向那个方向,那是什么方向。
东方。
是否是祝融降世。
所有人既喧哗又罕见的沉默。
橘色的光印在他们的脸颊上,他们立着一动不动,像是橘色釉彩的兵马俑。
越来越多的人往着东方而去。
世人是如此的渴望光明和温暖,班雀却闻到油脂和树木混合在一起燃烧的味道,说不上的呛人和刺鼻,她正欲回走回阁楼,路过一座桥,停下脚步。
欣赏着河面上自己的倒影。
真美啊,豆蔻一样的年华,更美了,这般好的年华,这般美的少女。如若非得用来嫁人的话。
她要嫁给的绝对不是一个瘸子。
那嫁给谁?
得是真正的王。
他得武艺无双,俊朗高大,身居高位,胸怀宽广似瀚海,最重要的是,要让天下人心悦诚服才对。阿爷不让她这个女人参加祭神大典,还推测她命中和水不相配。
可班雀出来时,偏要选在河边。
带着几份别扭的赌气,不仅赌气这个,更是赌他要把自己配给一个瘸子。
桥上来人了。
班雀抬头挺胸,独自欣赏完,走到了河畔边。她轻易一抬头就瞧见了他,男人带着面具,从马车上下来时。
他身高八尺,虎臂蜂腰,那种喷薄而出的力量,山一般的无法撼动。
他在极致的绚丽下落下的黑色剪影,让班雀宛若落在了水里,被浸泡的汪洋恣肆。
她摇动起姣好的身躯,向上,向上,再靠近他一点。动物性的渲染开了,像只虫子一般在他身上任意爬动。
男人的侧颜是刀工錾刻过的,扭头丢出一枚东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