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满脸苦相,挣扎着,外衣也不要,慌忙逃走。“你的衣服!”见说书人跑走,那客人扔了衣服,蹙眉坐回自己的位置。拼桌的另一个客官靠近他道:“兄弟,似是故人听见墨七将军入城的消息,听雨阁一下空了。掌柜的却是毫不在意,他从后厨亲自端了一壶茶上了楼。站在天字厢房门的门口,刚想敲门,低头瞧了眼自己身上的衣物,掌柜又收回手。把茶交给站在门边的小厮后,特地走远几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把衣袖褶子理了理。掌柜这才满意点了点头,转身端回茶杯,敲了门三下。里面传出侍女的声音:“进来吧。”轻轻推开门,脸上带着讨好笑:“大当家的,这是楼里最好师傅沏的他最拿手的南山云雾,请大当家品尝。虽然是南山云雾,但茶水用的是山中凝露,加上师傅的老手艺,品起来别有一番滋味。”他一番话语气十分恭敬,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放下吧。”侍女吩咐。“是。”掌柜把茶放在堆满账本的桌上,抬头瞧了坐在位上一直未说话的那人一眼,是个二十出头的美丽姑娘。她头发半披,简单一个发髻上插了一支银簪,上镂空一只蝴蝶,翅膀嵌紫色宝石。穿了件紫红的衣裙,正埋头认真瞧着账本。大当家,姓谢名映渠,听口音不似宇平国人,不过她是上京城听雨阁、文笔堂、别心楼以及馨香坊的幕后大掌柜。掌柜见她清秀的脸庞,心中暗自钦佩。清雅的古琴声从堂下传来,一首毕,谢映渠也算好了所有账目,放下手中毛笔,她拿起茶杯,坐到了栏杆边。恰逢正午,阳光从头顶照进听雨阁,她一张鹅蛋脸,肤如凝脂,泛着散散柔光。喝了一口茶,朱唇微启,谢映渠声音清冷:“吴掌柜,刚刚的账目我都算过了,有几处有问题,我都圈出来了,你回去再好好盘算一下,明日给我答复。”双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账本,掌柜低声道:“是。”“今日怎么堂下没有人啊?”侍女随口问了一句。吴掌柜:“听说是墨七将军进城了,大家都去看热闹。”“哦,原来如此。”侍女点了点头。谢映渠:“你下去吧。”“是。”吴掌柜退下后,谢映渠才懒懒靠在栏杆上,侧头怔怔瞧着堂下又开始弹琴的琴师出神。琴师一袭翠绿袍子,戴了一副白色面具,遮了上半边脸,面具上画了一簇翠竹。“小姐,今日乐先生的琴声也是一样动听呢!”侍女小瑶笑嘻嘻。谢映渠嘴角舒缓,眼里不自觉带了温柔:“恩,明明整个人看上去很松快,他的曲子却总是透着忧伤,失忆这件事他还是记在心里的。”“这样不好吗?小姐,看乐先生的举止神态就知他定是哪个世家出来的公子,小姐从商,乐先生……”“小瑶!”谢映渠微微蹙眉,瞪了她一眼。“小姐,小瑶错了。”小瑶面带惶恐,立马低下头。“已经三年了,我派出去的人都说没有消息,若当真是宇平哪个世家的销容公子走失了……”谢映渠顿了顿,眼瞧着堂下人喃喃,“不应当。”“小姐,咱们也才刚到上京一月,乐先生都说熟悉了,你莫要着急!要不我去叫乐先生上来看看热闹吧!墨七将军定会从窗下走过!你们二人正好相处!”谢映渠犹豫点了点头。小瑶欢欢喜喜出了房门,谢映渠瞥见楼下人身影心口微动,她起身走到临近街道的窗边,想让风吹走烦热。低头看过去,街道两边都站满了人,对面楼上的窗户口也立了许多人,他们都朝街道的拐角张望着,偶尔互相交谈,嘈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