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翰墨微微阖眸,表示了然。察觉到另一束目光,宋月容转头瞧见宿云正看过来,他眼神清明,目光相对,微微一笑,像是个温暖的小太阳。宋月容别开目光,低头盯着自己杯中的凝露。什么事情总得试试才知道合不合适。宋翰墨饮了一杯酒,后又饮了一杯酒。一杯接一杯,一壶酒,被他慢慢喝完。街上传来打更人的声音“咚咚咚,一更……咚咚咚……”下人更换酒壶的时候,一阵清香散发开来,原本低垂的昙花花苞微微抬起来一点。花苞前面开了一个小口子,清香正是从那里飘出来的。昙花缓缓开放,众人都被一层一层绽开的花瓣吸引了,昙花的托茎像是突然活了一般,极力向上托着绽开的白玉花,努力让世人看到这一瞬间纯白无瑕的美。宋翰墨的注意力并不在昙花上,丹若看花入了神,又坐回原来的地方,回到了视线中。人比花更吸引目光。花是亮白的,叶是漆黑的,在叶片缝隙中的丹若手托着腮,头发乌黑,映在烛火下的半张脸嘴角带着笑。半披的黑发有一缕从她肩头滑落到桌上,她并没有注意到,只是望着昙花出神。昙花全部盛开后,香气愈加浓郁,宋翰墨望着月下美人,突然想起从前严果说过,她最喜欢的便是昙花。“景王,下官最喜昙花。它总在夜晚独自开,不与百花争艳,孤芳自赏,开花只一瞬,片刻就落败,下官喜欢。”记忆里人的相貌和缝隙中人的相貌重叠在一起。她们很像。今日的酒有些烈了,心口似有东西在灼烧。昙花完全开放后,襄王和宋月容就退席去歇息了。宿云在宋翰墨的示意下,借着护送长公主的理由也一同退下来。宋月容瞧着跟过来的人,抬眉不解:“将军也乏了?”宿云摸头笑了笑:“是大将军让我来的。”“哦~是因为丹若吧。”“……嗯。”“七哥哥是真的对丹若一见钟情?”“算是吧。”宿云语气带着迟疑。宋月容挑了挑眉,转移了话题:“今日宴席上的那三位公子,将军可有认识的,将军觉得哪位公子好些?”宿云没有想到长公主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仔仔细细斟酌一番,他道:“那位吴公子家里好像有外室,不应考虑。徐公子对公主十分殷勤,不过他对大将军也十分殷勤。还有位唐公子,老老实实,虽然话少,不过在三位公子中,算的良人。”“是吗?那将军觉得你与唐公子相比,谁更算的良人?”宿云一下停了脚步,与长公主对视。月光皎洁,相对而立,年轻的将军渐渐红了耳朵:“我…我…我……”见面前人如此,宋月容“噗嗤”一声笑了。宿云双手不知所措,只得又摸了摸自己脑袋,也跟着笑了。昙花凋谢时和开放时是相反的,花瓣缓缓合拢,茎叶像是托不住,如同垂暮的老人,慢慢低垂。最后花茎缠绕合拢的花苞,像是没有开放一般。宋翰墨见丹若轻轻叹了一口气后才回过神,视线又一次相交。她垂眼瞧了下桌面,之后倒是直直盯着宋翰墨,嘴角带笑,行了一礼,是要退下的意思。见她起身,宋翰墨也撑着桌面站了起来。喝得有点多,他一阵头晕,摇晃走去拦在丹若面前。“郡主喜欢昙花?”“景王?”丹若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得后退了一步。“郡主喜欢昙花么?”宋翰墨向前逼近。“喜欢……”丹若又后退一步,眼珠瞥了眼景王右手边,准备绕过去。“为什么?”“呃……”丹若左脚迈出一步,双眼紧张盯着宋翰墨,“月下美人嘛,很香,很美,大家都喜欢。”“很多人喜欢?”丹若又悄悄移动几步,不住点头:“是啊,是啊,是啊……”“不是因为它总在夜晚独自开,不与百花争艳,孤芳自赏,开花只一瞬,片刻就落败,所以才喜欢?”“没想到景王还是感触如此细腻的人。”丹若微讶,“我只是心中偏爱而已。”“心中偏爱……”宋翰墨重复一句,他眼里的光黯下去。“景王,您早点歇息吧。我也回去歇息了。”话落,丹若就要绕过宋翰墨离开。本以为能走,却被拽住胳膊,转过身,她便被人抱了个满怀。“别走……我真的好想、好想你。”“景…王?”全部喜欢景王府半夜好生热闹了一番。本来说宿在襄王府的宋翰墨突然骑马回来了,他还扛回来一位昏迷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