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青面现复杂的瞥了他一眼,心里想的是胡吃海喝能吃出斯文样的也算是不简单。他倒是不挑食,她做菜不行,咸一口淡一口的,平日哪有那个时间和心思去琢磨烧饭,做出的她自己都是胡乱对付着吃,也就是饱腹。以前在丽水镇,那些人都不让她做饭,嫌难吃,只让她洗菜切菜烧火。她不由得坐在那垂眸沉思,陆家到底是哪家?她所听的都是刘梦瑶的只言片语,好像也不是很知情,还有孟星月,从刘梦瑶顺嘴带出的,孟家好像不打算和陆家结姻?以前事不关己,她没有细想过,今日她不得不想,如果她染病,陆战勋和她就紧密相连了,至少在她死后,他们家要保证她妈妈后半生衣食无忧,还要关照一些曾经帮过她的那些人。吃完饭的陆战勋抽出一张餐巾纸,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他一抬眼就见林以青以手扶额,安静的坐在那,神思不知跑去了哪。他将空盘空碗摞起来送到厨房,自觉地打开水龙头调出温水清洗,人家姑娘也是委屈的,他不能欺人太甚。炸毛跑了,他难不成还要追?陆战勋的动作认真仔细,洗完后还用餐布一个个擦干抹净,一看就是熟练工。他的手,像是天生养尊处优的,修长白净,手指整齐,一根根的钢琴手,或者拿手术刀也不错,现在在刷盘子。林以青不知自己犯了什么贱,总觉得这样子的他吸引人,虽然他根本没有超脱之意,也不具化外之境,可就给她一种现世安好的朴实无华。她站在门口问道:“你对我有没有愧疚,哪怕一点?”听她突然的说话,陆战勋望向她:“我没有。”一脸的坦然坦荡,眼里的神色也是郑重其事。林以青用力攥住手,心里一瞬间的惊疑不定,猜测着他能说出这话的深意,仔细盯着他,辨认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实上林以青想多了,陆战勋并不知道刘梦瑶那一层。长久的静默后,她因为心里有鬼,声音不自觉的弱了下来:“如果……”她鼓起力气说出想要说的“如果我死了,我家人怎么办?”“我安排。”陆战勋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我至少能保证他们衣食无愁。”听到她想听的话,林以青提起的心微微落下,点点头:“好,你记住了,但如果你不是sars,那你欠我一个情分,不管你愧不愧疚,不承认都不行。”说完她没等陆战勋的回答,摸到手机她要给老师打个电话请假,学校是不能回了,如果真是sars,很可能会传染。死亡面前,睡在哪里已经无所谓了。这次已经不是人为能把控的,一切听天由命,她就奉陪陆战勋到底,赌一把!用生命为将来的突变做赌注也就显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挺好的机会,她就是这么现实的人!这一点,陆战勋也看出来了,从林以青干脆利落的话语和动作中认识到林以青很现实。现实的认清形势然后做出一些相应安排。聪明,有姿色又现实的她现在还太年轻,身上还有着显而易见的棱角和容易被看穿的情绪,不知再过几年是什么样?陆战勋淡淡的想。眼一眨又笑了,什么过几年,先过几天再说吧。他缓步的走了出去,林以青正在阳台上打电话,屏息一听,是给老师请假的。他这里是三室两厅两卫,两间卧室,一间书房。去年李晟通来住的时候,买过几套洗漱用品,正好可以给她用。想到什么,他走进卧室,从储物柜里翻出一套自己备用换洗的床单被罩去客房,他是有些洁癖的,贴身的东西买回来第一时间都要经过清洗消毒才会用。之后,陆战勋去了书房,打开电脑看股市情况。林以青便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打发时间,当她听到关于病情的实时报道时,不再觉得遥远,心情分外凝重。恰好妈妈电话打进来,细细叮嘱,林以青不敢多说,怕不小心泄露出情绪来。撂下手机,她眼睛虽然还盯着电视看,但脑子里是在想如何做才能有助于陆战勋的病情恢复。普通的炎症,高烧不会超过三天。他昨天开始的,如果明天还持续反复,就危险了!想到这,她坐不住,起身到厨房热着姜水,又取出姜块切了点用小锅重新熬一些,她站在厨房里看着。在丽水镇,她一生病就是发烧然后咳嗽,没钱看病,时常都是硬挺着过,尤其第一年赵刚没找来的那会儿,有次持续一天的高烧烧的她嗓子冒烟,嘴唇崩裂出了一条血口子,她烧晕了,浑浑噩噩中也听不清张氏恶毒嫌弃的骂人话,唯恐烧成大脑炎,求生的本能让她死皮赖脸的翻出两块老姜,学着记忆中妈妈那样切成丝熬水,灌了两大碗后脱了衣服,用被子裹紧蒙头大睡,也是命不该绝,醒来时就退了烧。后来有吴奶奶就好多了,小老太太走南闯北学到了一些偏方。那些偏方应该是长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历经大批人体试验,在有些专业人士人看不敢苟同,甚至危险,但的确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