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啸气定神闲,负手而立,偶尔环顾四周,看看大家的神情,面色沉静。唯有姜善若,悠闲地倚靠在凉亭中,翘着二郎腿品酒,每喝下一口都不忘砸巴一下嘴,生怕众人不知他的惬意。又一口美酒下肚后,他从石凳上跳了下来,兴致勃勃在众人面前走了一遍,随即笑道:“瞧瞧你们这沉不住气的样子,就这般不信任暮雨那丫头?”莫远山心疼的看着他唇角残留的酒渍,心中惋惜他牛嚼牡丹白瞎了好酒,面上没好气的应道:“那可是黑白涧,又不是一般的历练,哪有不担心的。”“担心也没用,你又不能代替她。”莫远山恨恨的睐了他一眼,十分不想搭理他。姜善若讨了个没趣也不恼,移步到严啸面前问他:“季羡青实力非凡,也能让你操心?”严啸掀开眼皮扫了他一眼,“若都像于穆那般,我便不担心了。”“嘿你这人,傻人有傻福自然不是谁都担得起的。”姜善若丝毫没把他的揶揄放在心上,依旧乐呵呵的。“不过话说回来,他们真要是完好无损的回来的,不知盟主会如何?”此话一出,三人同时看向他,眼中俱是讳莫如深。“你喝醉了,少说些话。”莫远山开口提醒。严啸瞪了他一眼,继续闭目凝神。“我不提不代表不发生,总要面对的。”“那也不是现在!”莫远山有些恼了,最讨厌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如今星阑宗已经被架在了火堆上,唯有走一步看一步,还真就计划不了。他只盼潇暮雨的除魔之法当真有效,如此也算有个仰仗,不至于腹背受敌。“好好好,我不提,不提便是。”姜善若知道自己戳了他痛处,赶紧偃旗息鼓。正当他转身欲回凉亭之际,众人御剑归来了。四人看着为数众多的弟子,同时松了一口气,当看到深受重伤的顾言川之际,心脏再次悬了起来。莫远山首当其冲,三两步上前问询:“言川这是怎么了?”姬忧儿看了一眼严啸,才解释道:“少主被魔心噬魂伤到,重伤昏迷,情况不妙。”“魔心噬魂!”严啸惊呼出声,再无往日的淡然,“那可是能让大乘期修士连降两级的魔功,言川他···”岂不成废人了。后面的话就算不说,他们也知道严重性,心情越发沉重了。众人将顾言川和伤员安顿好以后,聚在一起商议着救治方案。神魂遭到侵蚀,对大乘以下修士而言,无疑是致命的,轻则长眠一生,重则修为尽失,哪怕斥重金花巨力找来各种灵丹妙药,也难以凝聚金丹。这对于任何修士而言都是极大的打击,更遑论肩负宗主大任的顾言川。念及此,众人均是扼腕叹息,唯有严啸凝眉沉思。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他忽然看向姬忧儿,问道:“你可有什么办法救他?”虽是疑问,语调却尤为平静,像是笃定她有法子似的。姬忧儿闻言有些错愕,严啸对她充满敌意,主动找她帮忙也不知是何用意?“暂时还未想到。”本着谨慎的态度,她不打算应承。严啸盯着她的眼眸,又道:“言川素来以大局为重,绝不会放任自己受此重伤,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他该是为了救你才变成这样的。”对上他暗含谴责的视线,姬忧儿心虚不已,抬手摸了摸鼻尖,避开了视线。莫远山看不过自己的爱徒被争对,直接怼了回去:“黑白涧战事本就凶险,受伤在所难免,怎可把这么大的罪过压在暮雨身上。”“是不是因她而伤,她最是清楚,说到底顾言川是你星阑宗的人,救不救随便你们。”严啸扔下这句话之后,拂袖而去。季羡青看了一眼姬忧儿,也告辞离去。姬忧儿从他欲言又止的举动中品出了他的无措,看来夹在她和严啸中间的日子也不好过。此情此景,严啸该是猜出她的身份了,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才没有揭穿,让她救顾言川,更像一种妥协。严啸一走,殿内只剩下莫远山和穆一楠了。俩人对视一眼后,莫远山再次劝道:“严掌门的话你无需在意,言川对你本就不同,哪怕你们解除了婚约,他也一如既往,今日的选择完全是他的意愿,你莫要因此而自责。”姬忧儿的心情越发沉重了,她的心不是石头,怎么会对他的一再守护无动于衷呢。只是,她万没想到他会这么傻,宁愿豁出性命也不愿她被灵力伤到一丝一毫,这种舍己为人的壮举,她还是头一次遇到,震惊之余更多的是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