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对别人产生伤害吗?听说,我上次把尚景胜给刺伤了。”蒋淮抓着自己的手指,眼神盯着手掌心上一道白色的疤痕,那条伤疤将他掌纹,一分为二。“有可能会。”王磐看着蒋淮的神色,“你的内心有暴力的一面,并且暂时不受你自己控制。”“你会害怕我吗?”蒋淮抬起头,黝黑的双瞳看着王磐,“害怕我发疯吗?”“有点害怕。”王磐柔和地笑笑,“记得上次我手臂上的伤吗?是你拿刀划伤的。”“哦。”蒋淮再次低下头。“可是我不记得了。”“主人格和副人格的记忆,不完全相通,这是很正常的。”王磐看着他的发顶,“但是如果好好接受治疗,就能减少这种不可控的情况。”沉默弥漫在书房里。半晌,蒋淮低声问王磐,“我会好吗?”他的声音有些低落。王磐回答他:“很难完全康复,但是积极进行心理治疗,并且坚持定期吃药的话,可以稳定住副人格,最终达到控制的目的。预后效果良好的话,就跟常人无异。”“你帮我个忙,好不好?”蒋淮缩起脚,他的双臂抱着膝盖,脸轻轻地靠上去。王磐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你说。”王磐问他,“什么忙?”“你让陆吾则走吧。不管找什么理由,让他从我家搬出去。”蒋淮的声音闷闷的,有些模糊不清。“他离开之后,你说要怎么治疗,我都配合。”·蒋淮和陆吾则似乎陷入了冷战当中,或者可以说是蒋淮单方面的冷战。自从那天,王磐以“治疗需要一个绝对隐私的环境”的理由,劝说陆吾则搬离蒋家府宅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陷入一个微妙的氛围当中。蒋淮不怎么跟陆吾则说话。丁涵宇问蒋淮,“上仙,你跟陆哥……吵架了?”他瞄了瞄趴在桌上睡觉的陆吾则,小心翼翼地询问他。蒋淮的反应有些迟缓,他发了会呆,才低声回复丁涵宇。“没有啊,我们没吵架。”他回头看了陆吾则一眼,看他趴在手臂上的侧颜。蒋淮捏紧手里的笔,拿起一张试卷,开始写题。“总感觉你们的气氛不对劲。”丁涵宇抓抓头,“那你们怎么最近都不一起回家了,也不怎么说话。”“不是报名了全国联考了吗嘛。”蒋淮垂着头,“晚上都要集训到9点半,就没一起回去了。”下午放学之后,蒋淮收拾书包,单肩背了起来。他走到实验室坐下的时候,他的桌上已经摆着一个餐盒。他是第一个到达实验教室的人,谢老师和其他集训同学都去吃饭了,还没过来。谢老师是数学组的组长,经过他的申请,高二(10)班有3个人参加集训班,蒋淮、陈莉莉是按班级推荐,王力走的是校长推荐的名额,不算在班级名额内。其他班老师虽然略有不服,但碍于王力是校长的儿子,而且过往成绩的确出色,有可能会在联赛里取得好成绩,也就没说什么了。蒋淮把集训的材料摆到桌面上,才动手拆开餐盒的袋子。他打开盒子,看着里面安静躺着的晶莹剔透的虾饺,突然就想起从前的那天。记忆力的陆吾则笑着夹着虾饺,抵着他的唇,哄他吃饭的样子,还深刻地记在脑海里。“我也不想……”蒋淮看着餐盒,他低声说:“我也不想离你那么远,但是我连自己的控制不了,又怎么敢呆在你的身边。”王磐每周末都会过来蒋家为蒋淮做心理疏导。蒋淮安静地坐在躺椅上,双眼无神地盯着摇晃的时钟,耳边传来王磐的声音,恍恍惚惚,听不分明。慢慢地慢慢地,双眼疲惫地阖上。有人问他,“在你的脑海里浮现了什么?”“一片狭窄的黑暗,我蜷缩着,躲在硬邦邦的床上。远处传来女人疯狂的笑意,夹杂着令人厌恶的□□。也有男人的声音……”粗噶的男声,夹杂在女人甜腻的声音中。令人厌恶的香味,飘得到处都是,钻满了整个黑暗。一个男孩,他蜷缩着,发着抖,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他在黑夜里,瞪大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过了很久很久,一个小小的门被打开了,披散着长发的女人,背着光钻了进来,她的身上有股浓重的香气。女人坐在那小小的床沿边上。她的指尖夹了一根烟,打火机的火苗燃烧着,劣质的烟草味混杂着香味,令人作呕。男孩颤抖躲避着,却被女人拉住了脚腕,“嫌我脏吗?”低柔的声音响起。他被拉到女人的身侧,在明暗之间,他看见女人的眼神,恐怖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