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十分无语,柳湘莲更是十分窘迫,站在旁边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薛攀见他如此,便借口让他检查底下人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将他打发出去了。柳湘莲忙感激地看了薛攀一眼,然后郑重同薛姨妈拜别,这才走了。这柳家兄弟虽然看着冷心冷面,但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幼父母双亡的关系,他对于薛姨妈这个干娘还有薛攀这个义兄都十分尊敬重视。也因此,对薛姨妈慈爱的关心有些不知所措。薛攀看出来他的尴尬,便时不时替他解个围,有时候反倒弄得薛姨妈有些不满。这次也是如此。她见柳湘莲逃命似得告退,心中很是疑惑,然后就对着薛攀开了炮:“你这孩子,今儿怎么回事儿?我跟莲哥儿这儿说话说的好好的,你怎么就慌着把他打发走了……”薛攀笑着道:“原是今儿走的急,怕底下人不知道他要带什么走。这才教他去跟着看的。”开啥玩笑,打死也不能说人家是被您老的热情给弄害怕的啊。这就太伤感情了啊我的妈。薛姨妈果然看不出来薛攀跟柳湘莲这俩孩子的这点儿小心思,不过这并不耽误她数落薛攀:“不是妈说你,你怎么还要人家一个哥儿去给你看什么带的东西。且不说他一个哥儿看不看得好了,便就是看得好,你怎么好教他去?你既然认了他做兄弟,也就该好好待他才是,没得叫人家做牛做马的,还得护你周全。”……妈妈的唠叨,古今中外都一样,只要开始了,就停不下来。薛攀痛并快乐着,正想着今儿薛姨妈如此好的兴致,也不知道要说多久,怎么样找个好点儿的、不那么明显的借口跑路,却不料宝钗忽然从里间儿笑着走了出来道:“怎么哥哥今儿要去姑苏么?”薛攀忙道:“正是,妹妹可有什么想要的,我去了给你带了来。”说道这里,他又想起薛姨妈也得带什么,又连忙补充道:“妈呢?可有什么想要的没有?姑苏那边儿玩意儿多,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我这回去了,给妈和妹妹都带些回来。”这话一说,果然成功打断了薛姨妈的唠叨。她饶有兴致地想了片刻,才兴高采烈地道:“姑苏的绸缎倒是不错,还有什么泥人儿,刺绣,都有名的很。你一向眼光不差,各样东西看着带些罢……还有一样,也给你林姑父、姑母、林妹妹、林弟弟一家子都带些。”行么,不愧是他老娘,这细致的劲儿,简直弄得像是多了一房真正亲戚一样了。不过她说得也的确在理,姑苏是林家的老家,这回薛攀去姑苏办事儿,回来替他们再带些家乡的东西来,也算是个心意。薛攀满口的答应,却见宝钗只对着他笑,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他会意,便寻了个借口,随着宝钗去了她的房里,果然见到宝钗从梳妆台下面摸出来两封书信,交给他道:“哥哥既然去姑苏,想来肯定要去玄墓山罢?”薛攀点了点头道:“是有这个打算。”
宝钗便道:“那不如便就顺路做个信使可好?”薛攀一怔,正要问时,宝钗已经笑着交代了出来。原来这信是林妹妹的。收信人一封是张友士,一封是妙玉。不过两封信都装在一起,写了“有余堂”的名字,就弄得十分正式起来。薛攀之前还有些纳闷儿林妹妹怎么会这么操作,还是宝钗笑道:“这个哥哥自然不知道,林妹妹最是懂规矩,因不好直接给张先生写信,便就假托了妙玉居士来写。但写完她又觉得不妥,还是分开,不过两封信都封在一个封儿里,便就是送过去也不妨事了。”宝钗这么一说,薛攀倒是反应过来,原来还是为了避嫌。虽然有点儿无奈于现在女子的地位很低,即便如林妹妹和宝钗这样的女孩儿也有诸多约束,不得自由,但是还是为了她们在这种情况下的小智慧而高兴。故此薛攀就答应了这个差事,反正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宝钗便欢欢喜喜地谢过了他,薛攀见她如此开心,少不得打趣道:“怎么教哥哥替人家跑腿儿倒是比替你做什么事儿了还高兴?看起来妹妹你同那林家妹妹顽得颇好?”宝钗笑道:“怎么不好呢。林妹妹又漂亮又聪慧,性子也好,我们昨儿还约好了,以后要一起读书呢。”薛攀笑道:“这可倒是好了。你原说老爷走了,也没有什么心思读书,反倒是每日闷在房里做什么女红——不是我说,咱们家这样的人家儿,你还是多读些书的好,女红什么的,自有丫头婆子们做,哪里还用的着你的。”宝钗抿嘴笑道:“哥哥哪里懂这些呢。不说我们女儿家必须得做这个,总有要亲手做的时候,那时候才说不会,岂不是要着慌了。别说我要学,昨儿林妹妹还说,要跟我一起学呢。”薛攀叹了口气道:“行吧,既然你们喜欢,便就由着你们罢。只一点,别做太久,过会儿就要歇一歇。天色暗了一定别做,晚上做这个伤眼,就算点上灯都没有用。”宝钗愈发笑他“偏你什么都懂”,但到底也还是都答应了下来。于是薛攀便告别了薛姨妈和宝钗,带着林妹妹写给张友士和妙玉的信出了薛姨妈的房门,转头往外宅他自己的房里去了。一进了院子,柳湘莲正等在那里呢。见到薛攀,少不得玩笑两句,然后两人便就一起进了薛攀的房门,里头早就收拾了一些东西,马六带人在那里装箱,薛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教他们抬出去就完事儿。看着天色不早,两个人便就出了薛府,带了家下仆人,往渡口去了。因着时间已经快到了黄昏,渡口没有什么人,薛攀和柳湘莲下马上船,从扬州出发,去往姑苏。一路上都风平浪静,只是在半路上远远见到一艘官船。看那灯火通明,载歌载舞的模样,倒像是大阿哥和八阿哥的船——本来就是出来查账,还要搞这么大的阵仗,应该说,不愧是他们。薛攀远远看着,也并不上前去,只吩咐伙计们低调避开,也就是了。一夜无话,次日晌午他们已经到了姑苏城。因着此前薛攀已经提前给张友士送了信说今日要来,故此他和张没药亲自带了人来接。薛攀一见这阵仗,不免也有些惊讶,但好在他们都不是什么高调的人,又都是熟人也不用客气,只含笑道谢,上了车就朝着玄墓山而去。一路上张没药和柳湘莲很是激动,两个人坐在一处聊个不停。薛攀便也就转向了张友士,想看看他这边儿的情况如何。张友士也早有一肚子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