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显眼,年纪看着都有七十岁上下了,须发皆白,精气神儿倒是很足,往那儿一站气场足足两米八。虽然两个人都没说话,但总感觉是在暗中较着劲儿,一看就是位高权重不好惹的主儿。薛攀并没有入朝为官,故此根本没有见过这些人,当然也就并不认识其中任何一个。但是其中另有一个没有穿官服的他倒是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南巡伴驾的时候见到过的。他记得此人姓高,很得康师傅的喜欢,看起来也得有六十来岁了,原本是江南人士,是个饱学之士,曾在翰林院任职多年,也入直过南书房,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罢官回了原籍。听说康师傅去年还要给他起复升职来着,但是他没同意。只是南巡的时候还是应召来伴驾了,也跟着康师傅他们一起回的京城,看起来跟林如海也很熟悉的样子。但薛攀因着对政事没有什么兴趣,并没有凑这个热闹,故此也不过只是看着眼熟罢了。见薛攀进来,那些人都转头看过来,那两个老者的表情充满了探究和疑虑,只是一个看着温和些,一个看着锋芒毕露,都有点儿瘆人。相比之下那高老爷子的表情就很是淡然,看着薛攀的目光甚至还有点怜悯之意。?怜悯?啊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再看这群人的身后,康师傅正独自坐在书案后头,看着桌上的几本儿折子,脸色不是很好看。薛攀不敢大意,立刻恭敬行礼。然而原本一直对他和颜悦色的康师傅这次却很有些不耐烦地对着他挥了挥手道:“起来罢,你来看看这个。”他说着就把手里的折子扔了过来,甚至都懒得叫人给薛攀递过来,明显是带着不小的情绪——还是很不好的那种。薛攀心中愈发打了个突儿,面上却仍是很镇定,完全没有半点儿的失态之处,甚至还朝上谢了个恩,这才捡起那个折子翻看。这一看,就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上面写的都是他的生平事迹——从出生开始到进京得了康师傅赏赐为止,他有生以来所有的大事儿都写在上面。当然,说是生平,在薛攀短短十一二年的人生中,能够值得写的大事儿也没有几件,特别是薛老爷病逝之前的那些年,简直就是可以用寥寥数语一笔带过。所以,这个所谓的生平总共也不过就一百多字儿,还挺容易读完的。薛攀展开折子细看时,只见上面写道:“薛蟠,江南江宁府人士,年十二,曾祖紫薇舍人薛公,祖、父俱为内务府皇商,领内帑皇粮。蟠系家中独子,自幼惫懒,不学无术,素有纨绔之名。葵未年正月其父病亡,蟠于灵前恸哭至昏厥。时有族人上门缠闹谋夺家产,蟠勃然而怒,叱退来人。自此后,蟠经营家业、勾连太子、侍奉圣驾、妙手施医,无不面面俱到,判若两人,类‘夺舍’、‘转生’之异象。”其他倒还罢了,就是这最后一句话,让薛攀看的有些心惊胆战——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是哪位人才专门拿着放大镜把他这么一个小人物的生平研究了一番,还要巴巴地给康师傅上个折子汇报?我真是谢谢您嘞。关键,这说的还真是八九不离十……他薛攀现下能站在这儿,不过是因着借了薛蟠的壳子,按照玄幻界的说法,可不正是“转生”、“夺舍”了么。所以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有内鬼?一时间,薛攀的脑子里走马灯一般地闪过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经历,但是不管怎么想,都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除了他的有些努力“成果”实在有些逆天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对——但其实这本身就是没有办法解释的“不对”了。
只不过,通常情况之下,应该并没有人关注这些——他薛攀不过就是个小小的皇商之子,折腾半天也就是家里那一亩三分地儿,在这些大人物的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除非……他不小心碍了谁的眼了。电光火石之间,薛攀似乎抓到了问题的关键,偏偏这个时候,系统就跟永远来迟的救兵一样,开始噼里啪啦给他播放器起脑内字幕来……事情的真相也逐渐水落石出了。很好,明珠、索额图是吧?还有高士奇?挺好的。真的,有这么几位大佬参与这个局,他薛攀可真是太荣幸了。薛攀暗暗叹了口气,对眼下的形式已经有了差不多的认识——他这的确是碍了人的眼了。就不知道是大皇子跟明珠那边儿觉得他是太子的人所以要先下手除了再说,还是索额图这个控制狂感觉太子认识了新人居然不带给他管所以要给个下马威了。毕竟这位高士奇高大人,听说是个两边儿跑的,很难说这背后是哪位的手笔——甚至两边儿都一起动手也有可能……总之,问题是真的棘手。他们也真太看得起他薛攀了。不过没关系,对于一个无心党争的咸鱼来说,你们爱咋折腾咋折腾,哥根本没在怕哒。因为哥压根儿就不会跟你们玩儿。想到这里,薛攀直接跪了下去,对着康师傅道:“万岁爷明察秋毫,微臣罪该万死。”此语一出,满座皆惊。康师傅更是直接站了起来,颤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承认这话是真的了?”薛攀叹息道:“自然不是真的。不过微臣身上的确有些奇遇,但正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故此微臣也不敢将真相说出来,恐有辱圣听。”康师傅冷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朕受命于天,还怕些小小的奇遇志怪之事么?你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这话一说,就是相信薛攀,让他解释的意思了。明珠、索额图都大惊失色,便就是那高士奇也一脸焦急劝道:“万岁爷三思。”康师傅愈发生气,拍桌道:“怎么着?便是三司会审,也得让犯人自辩清白呢。你们这是连话都不让薛蟠说,就想直接定了他的罪了?巫蛊厌胜之术乃是死罪,你们这是直接要这孩子去死啊。”天子一怒,动辄伏尸千里,当然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血溅五步。哪怕是明相、索相这种牛人也不得不低头,至于高士奇这种圆滑世故的人就更加不要说了。他们三个都不开口,其他几位官员更是没有什么话说了。一时间,南书房内一片安静,连掉地上一根针都能听见。薛攀等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微微低下头,再抬起头来,已经一秒入戏,红着眼圈儿跟康师傅讲述了那个跟薛姨妈和宝钗讲过一遍的故事——纨绔子在亡父灵前被抓进梦境教育什么的,真的很玄幻了。但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