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摄影本身是有些自愧的,但删都删了,还被一个年纪比他小的少年教训,便面子挂不住地梗着脖子也说:“肖像权?小兄弟,我这些比你懂,难不成你要告我?知不知道怎么告?打官司不是你想得那么容易。”陆撼城淡淡笑着冷声道:“是吗?你是哪个杂志社的?打官司对吧?证据删了,这走廊里还有监控,哪怕模糊也能算是一个佐证,时间和钱我也有得是,但兄弟你以后可怎么办?只能改行的吧?”吴摄影登时后背冷汗直冒,瞬间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少年能住在这样的酒店,又这样的人品气质,的的确确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指不定家里是做什么的,底气足到甚至好像能让他在这里混不下去!吴摄影是外强中干,这会儿已经是追悔莫及,无措地拿着相机站在那里,脑袋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就看了看被挡在这强势少年身后的漂亮小兄弟。顾眠骤然被求助似的望了望,没吭声,只觉得真是活该!但陆哥一味的纠缠不放,人家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再来陆哥这威胁过头了,到时候若是真是话赶话地开始打官司了,他跟陆哥之间的关系说不定更是暴露得全世界都要知道。顾眠拽了拽陆哥的衣服,陆撼城感觉到了,却伸手拍了拍顾眠的脑袋,重新让顾眠趴上自己的背,然后跟吴摄影轻笑着冷漠道:“你看他做什么?这是原则问题,你觉得我弟好说话,帮你求求情,我也就算了?呵……”说完,陆撼城背着顾眠彻底是走了,没管那跟傻了一样站在走廊里脸色苍白的人,两人从电梯下去,办了退房,直接开车准备按原路返回,半道上顾眠在副驾驶等了陆哥一会儿,看陆哥跑去小超市给他买了满满两大袋子的零食,又弄回来一个热水袋。陆撼城一上车,顾眠怀里就被堆了一堆东西,烫过的牛奶、糖葫芦、热水袋、大白兔奶糖、面包。好像是觉得塞太满开车不太安全,陆撼城琢磨了一会儿,把零食都又放回袋子里,袋子则直接放在顾眠的脚下,好拿,然后帮顾眠找了个干净的食品袋,将糖葫芦一个个弄下来,最后很是操心地嘱咐了一句:“吃的时候要吐籽,用手拿,签字容易戳着嘴。”顾眠习惯的点点头,第一颗却是先喂给陆哥。陆撼城一口就囫囵进了嘴里,唇还有空亲亲顾眠的手指头,把上面粘着的糖液给舔走。顾眠连忙缩回手,手指头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愤愤嗔怪似的望了一眼陆哥,却又笑了笑,没说话。路上顾眠睡了一觉,糖葫芦就吃了三颗,没堵车的高速开了两个小时就抵达家乡的市中心医院,停车的时候顾眠才慢慢吞吞醒来,被陆哥搓了搓脸蛋,小声哄着说:“小祖宗,起来了,奶奶在住院部二楼,咱们走过去,你把帽子戴好。”顾眠恍恍惚惚醒来,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个噩梦,被陆哥戴上帽子的时候,忽然很爱陆哥手心的温度,他拉着陆哥的手不放,睡眼惺忪的眼里如雾如江南的雨幕,盛着叫人心悸不已的依恋……陆撼城几乎是瞬间感觉他的眠眠不太对劲。想了想,陆撼城把车门又关上,自己连忙坐回副驾驶,去跟顾眠拉着手说话道:“怎么了?是不是头疼?不舒服?”如果是,倒是需要分析到底是因为睡觉没睡好头疼,还是因为昨天的放纵才不舒服。顾眠摇了摇头,他自己也不清楚,颇委屈地简短道:“做了噩梦吧。没事,我们上去吧。”顾眠手都放在车门把手上了,偏偏又被陆哥给拉着手拽了回去,抬眼就是陆哥眸色肃穆的俊脸,这唇昨天才亲了他好久好久,但今天很少,就一两下,陆哥现在捏着他手腕的手昨天几乎是要弄断他的腰,今天却很少搂着他……顾眠忽地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噩梦了,他梦到那个奇奇怪怪给他们拍照了的男人把他们的事情说得到处都是,然后他就和陆哥就分开了,他跟爸妈离开山城,陆哥回了上海,然后再没见过。但梦本身又是七零八碎的,不知怎么又变成后来碰了面,陆哥超级落魄地在捡垃圾,他远远的看见了,跑去相认,陆哥却说认错人了。顾眠真的是光想想,心口就闷地一阵阵地疼,那种呼吸稍微深点就刺痛的感觉无法形容,他想说点儿什么,都一时半会儿说不出口,而是睁着一双彷徨又伤心的眼,水色绵绵地看着陆哥。陆哥也看他,手掌摸了摸他的额头,叹了口气,说:“你真的是我祖宗,说话好不好?你不说我恨不得变成你的舌头替你说话,总得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好不好?你这样看我,我也是会害怕的,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