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好帮着劝劝。
容隐羽睫低垂,眼底似有思绪流转而过。
“黄昏后的事,孤会处置。”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领口:“般般若是白日里乏累了,今日日落后便早些歇息。”
江萤猜不到他此刻的心绪。
但听话中之意,似是不欲来她的寝殿。
江萤的羽睫轻扇。
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忐忑。
但容隐话已至此,她也唯有轻声道:“那臣妾便先回去了。”
她起身往外,在走到白鹤屏风前的时候,略微停步转过身来:“若是殿下遇到什么难以处置的事需要臣妾帮忙。便随时可以来找臣妾。”
容隐微抬眼帘。
见身着红裙的少女站在素净的屏风前。
未施脂粉的脸莹白如玉,那双明眸清澈如水,映着黄昏时淡金色的日光。
盈盈如此间春色。
他薄唇微抬,轻声应道:“好。”
江萤离开后,东宫前的天色渐渐黄昏。
容隐将还未看完的卷宗放进书房内的秘格,便也起身前往东宫祠堂。
朱红殿门深掩,容隐独自立在供桌前,看着上首的长明灯灯火飘摇,那双深邃的凤眼里也似有火光明灭。
“你与孤是不同的人吗?”他对着空无一人的祠堂询问。
自八岁后的整整十二载。
他始终将黄昏后的事当作狂疾抑或离魂症来处置。
他因此尝试过汤药、针灸、方士,甚至是诡谲莫测的巫蛊之术。
却始终未能将心中的困兽驱离。
直至江萤在偶然间告诉他,想要试着哄骗他,与夜里的他说,会将他们当作不同的人来对待。
看看能否说服夜里的他暂且合作。
当时的他并未深想。
但或是真作假时假亦真,如今的江萤还未察觉,但他却已先行动摇。
也许曾经的他有过同样的想法。
但许是翻遍医书也未找到同样的病例。
也许是他曾经始终抱着能够痊愈的希冀。
因此每每容澈提起此事的时候,他总是毫不迟疑地否认。
但如今却到了不得不决断的时候。
容隐终是启唇道:“无论你是病症也好,是孤心中的困兽也罢。”
“若你与孤是同心一体,往后便就这般互相容忍,直至天命不永。”
说至此,容隐微顿,再抬首的时候那双凤眼寒彻:“若你执意坚持与孤是不同的人,那便在此说明你的来历与去向。”
他道:“般般是孤的太子妃。既你并非太子,就从此勿再纠缠旁人之妻。”
语声落尽。
容隐撩袍在蒲团间端坐,阖眼等着交替的时辰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