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雷将坛子中的马奶酒倒了一碗递给春晓说:“女子太过聪明,可是不惹人怜爱,你同昭怀兄弟都过锋芒毕露,不好,不好。”
春晓笑得如春花,点头称是:“好在有突雷哥哥,可以给小妹一片遮风避雨的房檐。哥哥可知晓,大乾国的皇帝要迁都了。权贵们的财宝这些天尽数占了天险大江运过了江,即便可汗攻下了城,也是两手空空而去,难道只要昭怀的人头泄愤而已,就兴师动众了几十万大军?如何对手下部落兄弟交代?无功而返。”
突雷紧张的问:“你从哪里来的消息?怎么知道要迁都,迁都是国家重体,你一女子怎么可能知道?”
“长公主是我大娘,皇帝的亲姐姐。如今她自然知道要保护自己的势力地位,抢占了多少船只将府库内的金银财宝运来锦州。老皇爷气得大病不起了,不过公孙大人正可了心愿,要辅佐太子登基迁都,此事已成定局了。国舅一定在对贵部感恩戴德得心里窃笑呢。若非贵部来相助,他如何能如此快除去了朝中昭怀这眼中钉?如今大乾国饿殍千里,饥馑连年,得了一座空城还要养这些百姓,否则就民变不停,扰得贵部费力去安抚剿匪,更是无事添忙了。涸泽而渔,不知贵部如何考虑的?”
“你是替昭怀求情?”突雷呵呵的笑了一针见血:“人说春晓小姐精明,果然不俗。这要昭怀来做人质可是大可汗的主张。”
“大可汗一句话,拼命送死的是哥哥手下的部落兄弟,千里劳顿来袭远,又一无所得,哥哥难道就好对手下交代吧?大可汗动动嘴,当然希望自己不动刀兵不带劳损了。看看别的部落,有几个如突雷哥哥卖力气?他许诺哥哥什么?得一座废都?还是能分得被抢运走的金银财宝?还是这些跑不掉嗷嗷待哺的百姓?”
突利豪爽的一笑,犀利的目光如鹰一样打量她问:“我喜欢直来直去,小妹你有话就名言。既然昭怀让你来找我,他也是我兄弟,能帮到忙我自然帮,帮不上的,我也爱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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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菡萏惊慌的声音传在殿外,侍卫们一阵慌乱斥骂。
菡萏此刻出现,太宗哪里有心情,呵斥道:“何人喧哗,叉了出去!”
“皇上,皇上,突厥可汗的国书,突厥纳尔二可汗的信使射到箭楼上的国书。”菡萏大声叫嚷。
一阵沉默,太宗抬手,菡萏进来,跪地磕头说:“皇上,适才城楼上巡城的付将军吓得双股发颤,这国书射在了他的兜鍪缨上。突厥可汗太过变本加厉,他们说,不仅要锦王千岁做人质才可罢兵,还要东宫太子殿下亲自到突厥草原纳尔部为人质,他们才可退兵,另外还要娶一位大乾国的公主。”
“岂有此理!”太宗勃然大怒,昭怀手中的药放在地上,默不作声。
原以为一个昭怀能罢兵,如今看来突厥的胃口很大。那羊皮卷展开果然盖了突厥二可汗的印信,突厥联兵来犯,忽必达可汗和纳尔可汗等貌合神离,总盟主忽必达提出要昭怀做人质才肯撤兵,这纳尔部落竟然要太子当人质。
“皇上,这下子可是麻烦了,草原盟军十八个部落,皇上哪里有十八个儿子呀?莫不是要多生养几个还够,而且今年退兵了,改年再来又要人质,皇上就要有三十六个儿子,那再一来,就是要三十六加上十八个……”
听得一旁伺候的宫娥都掩口窃笑,太宗猛咳几声。
遗诏之谜
突雷王子,昭怀心中一震,他和突雷因为两国交兵而绝交,原以为擒他为人质是突雷的主意,如今为何突雷转变了主意,要东宫太子为人质,这明明是大乾国难以答应的条件,他要做什么?
太宗沉吟片刻,身心疲惫的吩咐:“来人,传公孙大人和内务省大臣速来议事。”
昭怀告退,他始终不明原委,才出了殿,觉得双腿发软,他明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逃出来,斩立决成了斩监候,待死之人,他别无旁话。
风静静的,拂面清寒,他不能走远,只立在殿外,看到那一双双仇视的目光诧异的望着他,似乎在怀疑他是人是鬼。公孙国舅从他身边过,明知故问道:“皇上在殿里?”
他草草的应了句。待这些老臣诚惶诚恐的进殿,菡萏才拉拉他的衣襟笑道:“殿下哥哥,你可是要叩谢我姐姐的救命之恩。”
昭怀脸色顿然惨白,一把抓了菡萏闪去墙角,菡萏疼得眼泪涌出,甩着他的手嗔道:“放开我,疼!”
“你可知什么是欺君之罪!”昭怀压低声音喝问,他知道菡萏救他心切,可是春晓如何这般草率行事?
“谁骗皇上了?是突雷王子亲笔写的国书,春晓姐姐说,若是国舅立主听从突厥可汗忽必达的条件送三殿下你去当人质,那就要同样答应突雷可汗的条件让太子去突厥为人质。国舅爷当然不会应允,那么就更没道理应允忽必达可汗为质三表哥你的条件。”
菡萏得意的负着手晃着身子,调皮的笑意中满是得胜者的骄傲。
春晓,难道她去寻找了突雷?可是两军对垒兵临城下,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有这般胆量,又如何能出城?即便见到突雷,她又如何说服突雷答应了这狡猾的条件?
果不多时,公孙国舅为首的大臣们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摇头出来,人人面色暗淡凝重,如丧考妣,有人颓废的叹息:“大乾国,大势已去!”
太宗留住公孙养浩,君臣相顾无言。
迟疑片晌,太宗呼着公孙养浩的表字问:“崎卿,你我君臣少年挚友,如今两鬓苍苍,昔日晋阳起兵,出生入死,经过朱雀门惨变,于中都是手足奔去黄泉,空留画影在凌云阁,只剩下几我君臣几人和这大乾国万里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