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跟我依然有着心神相通之力,像是在另一个维度里同我对着话,“为师只是出了阴身,要到12月31号才能真正的出定。”
我在心里继续道,“那您是赶来救我的?”
结合医生说过的话,想必是苏清歌燃香通知了师父,师父才特意前来相助。
师父应道,“你命不该绝,至少不能死在手术台上,为师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说救就见外了。”
“可……”
我微微疑惑,“您的修为都被我做了净化,归于天地了,怎么还会有道行来帮我护体?”
“这话说的,为师的原身就没有修为了吗?曾经的段雪松只是慧根低,他不是没踏道。”
师父的语气如故,“想我谢逆踏道六十余年,要是连点血都无法帮徒弟止住,岂不是白混一场?”
这……
我哑然失笑。
果真是我师父,性格还是老样子。
别人踏道的计量单位是年,师父踏道的计量单位是‘心情’。
踏道长短,全凭他心情,主打个随意!
“师父,等您出定了,再收个更合适的徒弟吧。”
我笑着又有些凄楚,“真正的,百里挑一的徒弟。”
“你就是我百里挑一的徒弟,我谢逆此生唯一的徒弟。”
师父轻叹了一声,“这茫茫九州,四方万里,何处寻觅真师?弟子寻师难,师寻弟子尤难,常云,寻个好心人难得啊,为师能寻到你,是为师的幸。”
“师父,您变了,变的也会抬举我了。”
我心里难受的紧,“您知道的,我没机会了,求不来大成了。”
常人或许不了解血丹入腹的危害。
但师父和无缘大人只要确定了血丹真在我肚子里,他们便会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谁说你得不到大成了?天道说的吗?别忘了你最初的承诺,要咬定青山不放松啊小萤儿。”
师父收回了放在我额头的手,声音还萦绕在我耳边,“先师说过,吾身之中,自有天地,神炁之外,更无雷霆,若向外求,画蛇添足,乃舍源求流,弃本逐末,反求诸己,清静无为,顺神养炁,何患道不完,法不灵?”
“求自己吗?”
我呐呐的道,“可我差的太远了。”
“不,你并不差,前世的你修行了一千多年,论悟性,无人在你之上,所以也不需要谁来对你做出点化,因为你既不缺慧根,也不缺天赋,缺的,单单只是一缺颗心而已。”
师父轻声道,“古语有云,学道要先识自心,自心深处最难寻,若还寻到无寻处,始信凡心即道心,而今你修出人心,既已入世,又何愁出不了世呢?”
“万事萌芽,在乎一心,心动则机动,机动则神明而合之,故曰至诚之道。”
师父的声音愈发的悠远,“小萤儿,为师不会指引你去做什么,一切都由着你自己的心意去走吧,最后这段时间,你是能化腐朽为神奇,还是再无转圜之余地,全凭你自身的福报造化了。”
我颤颤的闭上眼,不近人情,举世皆畏途,不察物情,一生俱梦境。
默默地在心里说,师父,我想活,真的很想活,我想要握紧手里的幸福。
若曾经的我求得是命似清风,性如朗月,观天行道,功满云归。
现在的我能食五味,懂七情六欲,愿做人间一萤,活在当下,体会凡心。
但,一切都由不得我了。
结局摆在那里,无法更改。
离别恨深深院静,少年人去去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