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在殿外冻的四肢僵硬的老臣们,此刻已是后背溢汗。皇上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温氏坐上淑妃之位,是名正言顺,前朝不得干涉。都是宋相害了他们!今日真不该跟着宋相过来觐见!在家含饴弄孙难道不香么?“众卿还有何事?”帝王嗓音更沉了,任谁都听得出来,皇上这是在“逐客”。宋相只好暂时罢休,总不能厚颜无耻的替自己的女儿讨位份,“臣……再无他事!”褚彦薄唇微抿,不想让这群老家伙好过,一个个拿着朝廷俸禄,表面对他行君臣跪拜大礼,背地里却早想另立新君,根本不曾考虑朝堂动荡会给百姓带来怎样的祸害。况且,褚彦相当自信的认为,他的才能远在晋王之上。别说是晋王了,就是先帝在世的政绩亦不如他一半。这些迂腐老臣只顾血脉传承,却是将大周王朝的衰败置于脑后,着实愚钝可恨。与其让他们占据着朝廷肱骨之臣的位置,褚彦更想培养新鲜血液。这也是为何,他对傅生格外宽容的缘故。傅生嘴毒,从不附炎趋势,手段雷霆万钧,够狠够无情。正好是帝王可以利用的一把利刃。而眼下,除却傅生之外,褚彦的目光又盯向了另一人。是温泽。宋相一党与温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扶植起温泽,帝王自己不动手,也有人替他处理宋相等人。这时,褚彦道:“傅卿已向朕告假一载,在此期间,麒麟卫指挥使暂由忠靖侯替任。”麒麟卫由帝王直接管辖,指挥使的认命,朝中大臣无权干涉。与其说麒麟卫是朝廷衙门,不如说是帝王的私兵。宋相等人面色苍白。一个傅生就足够让人头昏脑涨了。现在又来一个温泽。一旦温泽执掌麒麟卫,谁知道他会查到什么?!“皇上!傅大人怎会好端端的告假一载,如此也太不将大周律法放在眼里了!”此刻的宋相,竟然无比的想念傅生。相较之温泽,他突然觉得傅生也没那般讨厌了。本朝即便是双亲病丧,也至多可告假半年,不像前朝,还有守孝三载的迂腐规矩。温泽拧眉。傅生就要离京了,也该去找自己了!褚彦亦不知傅生为何突然告假,只当他是因为“龙阳之好”的传言,暂时出去避避风头。“丞相,你亦是国舅,如何能不知大周律法?麒麟卫的事务,丞相难道也想插一手?”褚彦冷不丁的问。宋相闻言,当即跪地。要知道,自大周开国以来,麒麟卫便是由天子亲掌,除却帝王之人,无人有权干涉麒麟卫的政务。“老臣……老臣不敢!”宋相身心俱疲。此刻,他便在想,倘若皇位上坐着的人是晋王,他大约不会如此难堪卑微了吧!晋升淑妃的圣旨已经下达,虽还没正式举行册封大典,但温舒宜已是正儿八经的四妃之首。此前,凤印一分为二,一半在宋钰手中,一半由德妃执掌。眼下,宋钰降为婕妤,自然失去了那一半凤印,改为由温舒宜保管。虽说后宫只有寥寥几人,谈不上需要治理一说。但凤印代表着皇权与地位,谁执掌凤印,谁就离着皇后之位最近。册封大典之前,各宫妃嫔就携带重礼,前来拜见温舒宜。毕竟,温舒宜已是除却太后之外,整个后宫身份最为尊贵的女子,即便是同为妃位的德妃,也稍稍低了一等。温舒宜今年才十五,正当如晨间娇花一般的年纪,但她在短短半年之内,摆脱了罪臣之女的头衔,还成为了帝王心尖宠,同时也是大周最尊贵的女子之一。真真是羡煞旁人,让无数女子只能艳羡、嫉妒、恨。妃嫔们依旧强颜欢笑,前阵子才送过礼,没成想这又要送,而且温舒宜已在淑妃之位,不是她们这些人能够比肩的,送出去的礼只能一次比一次昂贵奢迷。这送的哪里是礼?是心头血啊!细算起来,已有四回了!这日后不会还要送吧?!众妃嫔心中着实煎熬困苦。温舒宜并未在正殿见妃嫔们,而是命人在轩彩阁的西花厅布置了花茶宴。她倒是很会自谦,“姐姐们何故这般客气呢,册封大典还有一些时日,本宫可不想端那个架子,我这里晒了一些花茶,姐姐们若是不嫌弃,可要多饮些。”美人的容貌清媚娇妍,偏生因着年纪小,又平添出一股子娇憨与柔弱。再看花茶,就是秋日里晒的花瓣,茶盏倒是精致,但这花茶着实算不得什么。众妃嫔心中忿忿,淑妃娘娘也忒小气了些,奈何面上只能流露出喜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