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键只好尴尬地道:“看风景也需要坐火车去嘛。”
修路工大笑:“这倒是。”
朱聿键发现,这个小小的修路工,满阳光满自信的,说话时有一种充满自信的力量,让他在谈论大人物时,也能侃侃而谈,一点也不显得怯场。
这种小人物身上的自信,他在南阳可从来没有见过。
没有哪个老百姓,敢于这样谈论皇族,就算在私底下谈起了,也带着点畏缩,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像在谈论高高在上的神祇一般,带着一股子触摸不到的自卑感。
但眼前这修路工,谈起朱存机来,完全不见那种气息。
他反而感觉到,这人身上有一种“你工人爷爷我”的感觉。
朱聿键游目四顾,街上每一个人都带着这样的感觉,每一个。
这也许就是天尊解放区与外面最大的区别吧!
每一个人,都活得像个人!
挺起了胸膛在做人。
他刚走过一条街,就见到一个妇人,手里提着个破袋子,里面有一条鱼,正在啪嗒啪嗒地挣扎。
这是一条海鱼,他在小浪底码头见过,好像是叫做石斑鱼还是什么来着?是从海边运来的!应该是挺贵的吧。
朱聿键不禁快步走了上去:“这位大姐,你好啊。”
那妇人转过头来看着朱存机,但却没有叫“朱大侠”三个字了,看来并不认得这造型,她只是好奇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朱聿键道:“在下看到你拎着一条鱼,这应该是一条海鱼吧?叫做石斑鱼,是江海两用船从沿海地区运回来的,十分昂贵。”
妇人笑了:“哟,你识得呀?嘿嘿!没错呀,这就是一条石斑鱼,老贵了,要三两银子呢。”
朱聿键:“我看大姐您身上穿着打扮,不像是富贵人家,缘何吃得起如此贵的鱼?”
妇人:“嗨呀,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咱家虽然不富贵,但咱男人在西钢厂里做技术工人,一个月有三两五钱银子的工钱,还有绩效奖金。而我在纺织厂里也是做的技术工人,一个月也有三两银子的工钱呢,咱们两夫妻喜得孙子,拿出男人一个月的工钱来吃条好点的鱼庆祝一下,有什么不行的?”
“原来如此,收入果然挺高的,吃得起这样的鱼了。”
朱聿键心中也着实惊了一惊,这妇人穿着打扮,谈吐举止,无一不是普通市井小民的模样,但她家庭收入居然高达七两五钱一个月,吃条值三两银子的海鱼,对她家来说虽然肉疼,但是在家里出现大喜事时整一条,还真是吃得起的。
朱聿键:“大姐,您这样的家庭,现在多吗?”
“多呀,怎么不多了。”妇人笑道:“就咱纺织厂一个厂子,我这样的女工就有好几百个,同样的厂子还有好几个呢。”
朱聿键:“纺织厂雇佣了这么多工人,造出这么多棉布衣服,都能卖得掉吗?棉布衣服可贵了,一般人买不起,销量不会好吧。厂子卖不掉衣服,赚不到钱,又怎么给你们发工钱呢?难道全靠天尊赐下金银?”
“卖得掉,怎么卖不掉了?”妇人笑道:“大家的工钱都高,大家都买得起棉布衣服,那厂子里生产的棉布衣服当然就全都卖得掉啦!咱们厂子可不亏钱,赚得可多了。赚的钱还能上交村库,支援别的地方。”
朱聿键一下子明白过来:高收入人群多了,那以前贵的衣服,也就相对变得廉价了,自然不愁销量。货物流动,货币也流动,整个社会环境就变得十分健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