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夏塞波步枪的士兵,则早就散了开去,采用小队的形式,铺开在一大片范围内,采取自由射击的方式打击着贼军。
而大群带着大斗笠,火铳上装着防雨盒子的线膛火铳兵围在程旭身边,正一脸尴尬地装填。
他们要装填火药可吃力了,先用大帽沿遮住雨,再把火铳收回到帽沿下面,竖起火铳,铳口朝天,然后清理里面的火药残渣,再拿出定装火药包,倒进枪管,压实……
一群士兵一边操作,一边满嘴吐槽:“禾教习,咱们什么时候能全部换上夏塞波步枪啊?”
程旭没理他们,他正在寻找太奶奶,战场上到处都找不到太奶奶的脸,这样感觉才安心。
老南风却哈哈大笑:“好武器当然给老兵用,你们这群新兵蛋子先把线膛鸟铳玩转吧。”
士兵哭丧着脸:“新兵就该被欺负啊?夏塞波步枪都打了四发了,我才刚装填好第二发。”
老南风:“谁他娘的告诉过你新兵不该被欺负?老子当年刚刚入伍时,一样被人欺负着玩儿。”
众人:“……”
老南风又道:“其实你们拿上夏塞波步枪了也一样会被欺负,我跟你们讲啊,不论你爬得多高,总会有人比你更高,要不然,怎么总会有人想当皇帝呢?然而就算当上了皇帝,也要被建奴欺负呢,哈哈哈哈哈。”
众人:“……”
老南风笑得轻松无比,手一甩,熟练地将一枚纸弹装进了夏塞波步枪的枪膛里,然后又随手对着前面“轰”地打了一铳,打没打中他也不在意,甚至看都没看那边看一眼,手上一边装填下一发,一边对着新兵弹子们道:“打仗的时候,别去想什么手上的武器好不好,公平不公平,不管你手上是什么,你都要相信它,尽量发挥出它的所有威力,才能保住自己的命,不然啊,嘿嘿。”
说完这句话,他又装好一枚子弹了,甩对手着前面,“碰”地打了一铳,依旧没看。
士兵们大汗,心想:老南风将军是在浪费子弹吧?这眼睛都没往前看,乱轰啊?
正想到这里,他们就发现,老南风停止说教了,而是“咦”了一声:“朝廷的将军杀出来了。”
他明明眼睛看着新兵蛋子们,但战场上发生的事,居然看得清清楚楚。
几个新兵这才明白,这老南风将军眼观六路,耳听着八方呢。
他们赶紧向前看,果然,朝廷的官兵从蒲县城里杀出来了,为首一员大将,骑着白马,穿着银铠,一只眼睛戴着眼罩但还是帅得不要不要的,活脱脱一幅西凉锦马超的味道,手里一柄白杆长枪,仿佛游龙探海,一枪就将一个流寇挑翻在地。
白马纵蹄长嘶,向前一窜,那将军手里的白杆枪舞出漫天枪影,流寇只要与他打一个照面,就会被他挑翻在地。
老南风:“啧!我当是谁呢,结果是石柱土司,小马超马祥麟。”
士兵们:“将军居然认得他?”
老南风笑着摇头:“不认得,但这种打仗风格,一眼就能认出来了,我跟你们讲啊,这年头打仗,还会冲在士兵前面的将军,一只手掌也数得过来,也就只有贺人龙贺疯子、小马超马祥麟,以及咱们澄城县的巡检方无上了,哈哈哈哈哈。”
这时候一直在寻找太奶奶的程旭也发话了:“这样打仗要不得,如果将军自己跑去冲锋陷阵了,谁来指挥?将军万一不小心死掉或者受伤,那军队岂不是就废了?所以,这种打仗风格,其实是对自己和对整支军队都很不负责的打法。”
众人听了,心里都想:禾教习又在为自己的怕死找借口了。
老南风手里的火铳又装填完了,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再开火了,而是保持着装好弹的状态,将枪口垂下,指着地面,然后对着马祥麟大吼道:“你这蠢货,脑袋里面都长肌肉的家伙,快滚开,别在战场上乱窜,妨碍咱们的火铳兵射击。误伤了你的话,你自己负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