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榆被他们念得一个头两个大,借更衣离席,这才松了口气。
在外面透了会儿气,回去时宫宴已经接近尾声。
“诸位——”
永庆帝的声音响起,丝竹声谈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屏息凝神,作洗耳恭听状。
“诸位应该听说朕昨日出宫拜访睿皇叔的事情了吧?”
睿老亲王,在恭老亲王薨逝后宗室辈分
最长的一位。
他年轻时曾是一名武将,不幸伤及根本,唯一的嫡子病逝,膝下再无其他儿女。
众人不知永庆帝为何提起睿老亲王,但还是配合地点头应是。
“睿亲王府太过冷清,除了下人就睿皇叔一个主子,朕又政务繁忙,无法时时顾及睿皇叔,决定把康王过继给他,让康王替朕照顾睿皇叔。”
康王手指一颤,酒杯滑落,浸湿衣袍。
“即日起,你便不再是皇子,而是睿皇叔的嫡子,睿亲王府的世子,将来的睿亲王。”
越英祯抬头,对上永庆帝漠然的,不容置喙的双眼。
只一眼,就让他如坠冰窟。
宫宴上,一片鸦雀无声。
众人被永庆帝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一刻忘却了君臣有别尊卑有序,瞠目结舌地直视天颜。
席间不断响起清脆的叮当声,是过于震惊以致于酒杯从手里滑落,落了一地碎片。
戴澹对康王过继给睿老亲王这件事乐见其成,低头借喝酒的动作掩饰上扬的嘴角。
蔡文见永庆帝此前喝了不少酒,脸和脖子红了大片,生怕他酒后胡言才说出这些话,遂出声问:“陛下可是醉了?”
永庆帝愣了下,摇头否认:“朕没醉,朕清醒得很,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睿皇叔呢?”他左顾右盼,寻找那抹苍老的身影,很快定格在一处,“皇叔可满意?”
睿老亲王在宫人的搀扶下颤巍巍起身,拄着拐杖出列:“微臣很满意,谢陛下隆恩。”
永庆帝开怀大笑,不忘招呼宛如石像的越英祯:“老十,还不快来跪拜你的父亲。”
越英祯面无人色,寒冬时节额头却有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落。
他尝试着爬起来,却四肢虚软无力,连着几次撞到桌角,撞得鼻青脸肿很是狼狈。
众目睽睽下,越英祯朝着睿老亲王跪下,磕头后颤声喊道:“父。。。。。。父亲。。。。。。”
睿老亲王喜不自禁,当场热泪盈眶。
他太久没听到过这声“父亲”了,久到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老亲王年事已高,眼睛不
好使,也就没发现,越英祯面朝着他,目光却是投向永庆帝的。
越英祯眼里含着泪,瞳孔里被恐慌、哀求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