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愿意吃下去了,我甚至得寸进尺地将食指也伸进他口中,在他舌尖挑衅地揉捻。看得出来他并不抗拒,甚至颇为享受我的行为。我小心翼翼地拿捏分寸,食指抽了出来,又尝试用中指抚摸那泛着水色的嘴唇——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被发现了?我骇然变了脸色,差点就要抽回手。结果下一秒他将我的手往自己口中一送,开始一点点舔掉我每根手指上残留的白糖汁。他垂着眼,仿佛在观赏自己濡湿的舌尖如何在我的指尖流连,神情里依旧带着方才的昏醉。那一粒粒融得不成形的糖粒子被他仔仔细细地吸抿掉,每次触碰都如卵石入水,激起我身体里的阵阵涟漪。我这个人几乎也要化作甜汁水,被他一吮一吸没掉了。吃干净了,他抬起头来看着我,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真像是喝醉了。我没想到这样顺利,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反应,亦不敢迎向他的灼灼目光,只能低头装作害羞:“还,还有两个青团。”他立刻殷勤地端了过来,看着我吃。我吃了两口,被他盯得实在不自在,觉得喉咙干涩难以下咽:“有,有些口渴。”“我先前煮了些姜茶,这会子可能凉了,”他转身去桌上拿了茶壶,“稍稍温下再喝罢。”说着拎起茶壶便往炉火边走去。我一看大事不妙,赶紧叫唤起来:“哎唷我肚子——”“怎么了?”他着急回头,手却已经触到了我挂在暖炉边的袍子,刹那间他宛若被雷电击中,脸色变得苍白。“姝儿,”他难以置信看着我,“为何……”下一秒他便知为何了。茶壶跌落下来,水倾泻满地,霎时间溢出满室辛甜的姜香。羽幸生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墙角,他扶着自己的额头,无比震惊道:“这是……玉荑醉?”“噫,那个奸商药贩,”九姝啐道,“老娘这么珍贵的狐妖血,换来的迷药居然如此容易就被他辨认出来了?还以为是什么稀罕少见的珍品!”羽幸生已半瘫在地,眼皮渐重。我起身下床,赤着脚走到他身边蹲下。“羽幸生,你既然如此爱我,那便留在这里,安心等着吧。等到我拿到轮回珠,恢复全部记忆,然后看我愿不愿意再见你。”他无法动弹,只能微微睁着眼,逐渐迷离失焦的视线一直紧跟着我的脸。我伸出手,轻轻蒙住那双美得令我再三欺骗自己的凤眼。“就此别过,夜。”俯下身,在那烙印着我爱恨的唇上轻而又轻地落下一吻。松开手,他已阖眼,陷入无边的睡眠之中。但愿你做一个长而久的美梦。夜间赶路,总要垫饱肚子先。我这一路故意忍饥挨饿,哪里是三个青团填得饱的?出了客栈,我便拉着公孙云杨先去找吃的。临安镇不大,我记得有许多食肆小摊都摆在靠近出城的那个城门口。到了那儿一看,果然蒋老板的羊肉面摊还在老地方,我远远看见,口水已经冒了出来。现下有公孙云杨这个美男在手,应该可以让他多加几块炖得烂烂的羊肉。赶紧奔了过去:“蒋老板!”蒋老板风情款款地扭过头,一看见我,跟见了鬼似得大喊起来:“妈呀!”我也吓了一跳,不由地捂着心口退后一步。他掐起兰花指,指着我的鼻尖:“你你你居然真的出现了!”我和公孙云杨面面相觑,都不知作何反应。只见蒋老板丢下手中盛到一半的面碗,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抖开来给我看:“你瞧,先前与你一同来的那位夏公子半月前给我送了信,信里说若你经过此地,必得叫住你。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满腔相思无处宣泄,只得好好完成他交托我的事情。这大半个月,我简直比那守城的士兵还尽责,一双眼睛都快盯瞎了,只怕漏看了你。终于给我逮着了!”说罢将那纸又仔仔细细叠好,塞回袖子里。蒋老板收好那封信,抬头看见我身后站着的公孙云杨,小眼睛眯了眯:“哟吼,怎么跟着你的个个都是美男子,这位小哥高眉深目气势不凡,身材也挺壮实。可惜,我还是更钟意夏公子,毕竟神仙一般的人儿,哪里是随便可以遇见的。”夏守鹤这个名字,许久不曾在我脑海中出现。他是我这一世的始作俑者,是以一己之身保全我魂魄的救命恩人。然而我却并不心怀感激,反倒有一丝怨怼,怨他为何要自始至终瞒住我,好似我是簪花楼戏台上的一名戏子,而他只是楼上云淡风轻无妨喜乐的一个看客。“喏,你人到了,我也终于可以交差了。”蒋老板皱了皱脸,从腰间摸出一个物件就要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