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九姝:“为何迷魂液对公孙云杨无用?”“迷魂液对有仙骨的人无效。他娘有仙骨,他也有,不然你以为为何公孙止非要娶仇人之女?莲安夫人的父亲就是青鸾门的沐云真人,”九姝冷哼一声,“公孙氏习武世家,却向往修仙之术,公孙止便去南洋拐了莲安夫人来,想改一改血脉。这莲安夫人彼时年幼,还未到测灵根的年纪,就被公孙止花言巧语给哄骗着破了处子之身,又为他与娘家对抗,非要嫁来中洲。沐云真人勃然大怒,不得已将她逐出家门,从此青鸾门便与公孙氏结仇了。”原来竟是这样的爱情故事。足尖点破积雪,踏裂青瓦,我回首一看,公孙云杨早被甩开老远,但他还在奋起急追。“这下好,多了个仇家,”我叹气,“虽说他娘是病死的,但不得全尸,这账还是要算的。九姝,你造的什么孽。”“你不是我的魂吗?这本就是我们一起做的事,”九姝坦坦荡荡拖我共沉沦,“哦,还要算上羽幸生。”她刚说完,一个人影就如天外飞仙般,落在我前方。“姝儿,别逃了。”昨日一夜大雪,整个都城银装素裹,令凡俗平常的一事一物都多了几分熠熠生辉。羽幸生站在我前方的屋脊上,披着黑色裘皮长袍,面色是近乎透明的白,如立于水墨画中一般。我扫了眼下头街道上整齐排列的亲卫队——他竟然亲自带兵出来找人,而我偏偏就这么倒霉。早知道就不和夏佼佼多啰嗦了。“谁说我是逃?”我冷着脸,“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自然晓得我要做什么。你好好治你的国,莫要挡我的道。”瞒是瞒不住了,我这样孤身偷逃出宫,没有他力相助绝无可能。再加上昨日点穴的事,羽幸生动动脚趾头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再说,这不正是他蓄谋已久所求的吗?“姝儿,你……你记起所有的事了吗?”他犹疑地开口。我细观他神情,其中忐忑不安更甚于得知旧情人复活后该有的欣喜。他怕,可他又在怕些什么呢?夏守鹤给我看的那段些谢往坡回忆中,叫缅柯苏的赤发男子说过,“这狐妖当初就是被那皇帝害的魂飞魄散”。羽幸生也曾说,自己欠梦离山太多太多……只是不知为何,九姝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能与我在梦离最后那夜发现生死罗盘之事有关?九姝是因羽幸生而死的。他害死九姝,又为何要复活她?怕是还有其他的企图?我硬着头皮道:“对,我都记起来了。羽幸生,你自知欠我,欠梦离的,现在就更不该挡我的路!还不滚开!”说着说着,我的腰板也挺直了。做九姝真好啊,法力高强武功超群,天高海阔任我飞,再不用像深宫嫔妃般,在他面前做小伏低唯唯诺诺。要是我不是九姝的魂,还真会有点小失落呢。羽幸生锲而不舍:“你去哪儿,我和你一起。”“又要离宫?算了吧,我劝你还是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江山。”我的声音里无限讽刺。听了这话,他脸愈发的白,视线扫了扫我半身血污:“你……拿到章六十六他当然不会说。羽幸生之所以至今稳坐皇位,背后公孙一族的鼎力支持至关重要。羽氏和公孙氏是世代挚交,不同于和夏守鹤的生疏,羽幸生与公孙云杨幼年相识关系亲厚,自然知道后者对其母亲是如何看重。羽幸生若贸然告诉公孙云杨,他其实一直知道剜心之人为何人,甚至牵扯出自己有份参与——这其中种种令人疑心之处,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光是为何多年隐瞒真相,就够他说破嘴皮了。无端端惹公孙氏猜忌的事,羽幸生绝不会做。